乾寧交界處,蝕心原上空。
“咳、咳……”
許應這趟能夠死裏逃生也是殊為不易。
他現在渾身上下,幾乎見不到一塊完整的血肉。
或是晶化之後留下的幾道血疤,或是被金芒擦過時剜出的傷口。
許應使用飼虎符隸時炸裂的左腿,至今還是空空蕩蕩。
金丹修士非是築基修士所能抗衡。
這話許應經此一役,方才深刻領悟到其中精髓之處。
所幸的是許應身上療贍丹藥還算充裕,自己丹田內的青冥真元也對這般調養修煉大有裨益。
修為沒有倒退,對許應來講尚在接受範圍。
此時許應躺在崖鬆長老那株青木芽法寶之上一路向東飛行,酒鬆長老亦立在上頭。
底下則是乾寧邊境上赫赫有名的蝕心原。
蝕心原最初並不叫這名字。
起初是喚作白土原,其上堆積的多是乳白色的土壤,也算一道難得的奇景。
不過隨著乾寧兩個修真界將其設為戰場後。
漸漸地白土原便成了白骨原,而後是血骨原、血心原、蝕心原。
越傳越神,至如今已然號稱是在此處流竄著一隻金丹修為的蝕心妖怪作祟。
這些於許應來講,笑著一聽便可。
此刻,崖鬆長老的青木芽法寶已然飛過了蝕心原上頭。
蝕心原東邊是大寧西郡。
也就是原先牧氏一族的屬地。
但是此刻。
西郡境內全然見不到一點生機,或是死去多時的屍骸倒在道旁,或是烏鴉立在枯樹枝丫上哀聲嘶鳴。
又是偶爾竄過幾隻修為不一的煉屍為非作歹。
如此這般煉獄景象,若有年長的修士見到,必然是觸景傷情。
兩百多年前的黑山郡,便差不多是如今模樣。
不過是有心人作祟,或是今人吸不取以前教訓,方才讓昔日雲山郡的慘劇重演。
這些都不是許應該關心的事情,有著門中金丹、元嬰前輩操心便是。
許應此刻左腿依舊是隱隱作痛,空落落的左腿位置不時便傳來一絲涼意。
大寧攏共有十二郡。
崖鬆此番要帶許應去的便是萬鬆門所在的清河郡。
清河郡地處大寧中西部,西郡往東再飛行數百裏便能進入清河郡內。
崖鬆師叔的法寶遁速也是極快。
日升日落之間,三人便徑自回到了萬鬆山脈之鄭
鬆老峰依舊是那般高高聳立,摩鳥依舊是在際之間不時劃過。
唯一變化的可能便是許應。
上次許應離開萬鬆門的時候才是長慶二十八年。
彼時,還是馮三立師兄邀他去參與寧朝新太子的冊封典禮。
沒想到這一去,便是經年。
此時已是餘慶十一年秋,許應也有九十二歲的年紀。
相較於築基期修士動輒兩百餘歲的壽齡,許應算是中年。
更遑論許應自己心態上一直有保持著年輕弟子那種樂觀上進。
故而,許應隻當自己是那種正值風華正茂的年輕修士。
有修士崇尚萬物枯朽,無論他年紀如何,都保持著一種人之將死的灰敗氣氛。
有修士喜好尋仙覓道,無論他遭遇什麼,都能飲上一壺酒於這世間且歌且校
……
許應尚且不明白自己究竟屬於哪一類修士。
無愧本心,靜待時機。
許應再怎麼刻意去尋找自己的道心,都是做那般無用功。
所謂:命裏有時終須櫻
道之一字,許應現在看來當真妙不可言。
“咳、咳。”
許應雖是心中感慨萬千,但身上傷勢卻容不得他有絲毫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