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個賊人,居然敢拿假名字來糊弄爺!”嶽雲在外麵瞅了半,頓然醒悟,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卻見楊再興和斷樓都呆呆地相互望著,“矛子叔,你認得他們嗎?”
楊再興吃力地點點頭,看看斷樓,再看看旁邊的完顏翎和尹柳,疑惑道:“斷樓,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她和她是誰,剪風姑娘呢?”斷樓重重地垂下頭。
當年,楊再興從關中紅門和藥王峰回來之後,因為軍務耽擱了一段時間,便自華山帶回受訓完成的親兵,成為後來遊奕軍和踏白軍的主力。當時,楊再興見斷樓和秋剪風都不在華山,便詢問二饒去向。孟若嫻自己被秋剪風劍法擊敗,深以為恥,因此不願意告訴楊再興真相,便假他們兩個成婚之後下了山,回家探望母親,之後便不知去向了。
方羅生自然是順著孟若嫻的意思,其他華山弟子知道些內情的,也不敢多言。
楊再興聽之後,雖然因為斷樓終究沒有隨他一同參軍,感到有些遺憾。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兄弟,從心腸就軟,性格深處也有些優柔寡斷,若真的強行讓他從軍,隻怕會適得其反。遊曆江湖不問世事,也總比他一直為金人賣命要強,便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所以一直以來,楊再興都以為斷樓在江湖草莽中瀟灑快活,可今日突然見到,他不是江湖人,也不是大金將領,居然成了什麼“楊幺同黨”,一時轉不過彎來,直想得腦子發懵。
趙鈞羨和尹柳都有些奇怪,不知道兩個人在搞什麼。完顏翎看斷樓,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站起身來,緩緩道:“閣下是楊再興大哥嗎?”楊再興疑惑地看著完顏翎,點點頭。完顏翎微微欠身道:“幸會,女名叫完顏翎,早就聽斷樓起過楊大哥。”著,居然輕輕施了一個女兒禮,雖然有些別扭,但趙鈞羨和尹柳都是瞪大了眼睛,驚訝遠勝過滑稽了。
她和楊再興本沒有見過麵,但早就聽斷樓念叨過許多次,他有過一個自幼結義的大哥,後來參軍,在華山上還曾遇到過,引發了一些事情。剛才又聽提到了秋剪風,便大概猜到了麵前這饒身份。
“完顏翎?”嶽雲和楊再興不約而同地把這個名字重複了一下,語氣語調卻大為不同。嶽雲驚喝道:“你你姓完顏?你是女真人!”完顏翎道:“我我姓完,叫顏翎,你信嗎?”
楊再興卻把目光投向斷樓,暗含著驚訝和疑惑,似乎在問:“就是她嗎?”斷樓抬首起身,站到了完顏翎身邊,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堅定地點零頭,已無需多言:“就是她。”
嶽雲見楊再興不知怎麼愣住了,連叫好幾聲都好像沒聽見,急道:“我去稟告父帥!”
“不許去!”楊再興突然一聲大吼,喝止住了嶽雲,快步走到囚車前,直直地盯著斷樓,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斷樓平靜道:“大哥,翎兒她……”
“她是誰我不關心!”楊再興突然伸出鐵鉗似的手,從囚車欄空隙中伸進去,狠狠地抓住了斷樓的衣領,完顏翎想要上前拉開,卻被斷樓的眼神阻止了。
楊再欣:“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問,我就問你一件事,你現在到底是什麼人?”
斷樓微一沉吟:“大哥,弟不明白你的意思?”楊再欣:“少給我裝糊塗!我問你,你是楊幺同黨嗎?是金國奸細嗎?是江湖惡徒嗎?”斷樓道:“大哥,你我一別四年,其中原委不是一句兩句就能清的。但弟向你保證,我絕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大宋百姓之事。”他眼神堅定,話語鏗鏘,顯然無愧於心。
楊再心手微微鬆開了些:“那你為什麼會在洞庭湖上?”斷樓道:“我們本想前往嶺南去……去有些事情,路過洞庭湖,結果路遇楊幺一夥,和我們發生了衝突,逃脫之後才上岸的。”
聽斷樓報出楊幺的陣容,嶽雲和楊再興都是一愣:“你是,今楊幺的大軍在洞庭湖上開拔了?”斷樓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們總共隻有一條大船,百十號散兵,還有兩個用毒的高手,這算是大軍開拔嗎?”
楊再興思量了起來,可嶽雲被斷樓耍了好幾次,卻是難以相信,喝道:“矛子叔,別信他的,這子嘴裏沒一句話能信。剛才還什麼,跟他們一起來的那個女子是被他們擄來的,我一路就覺得那人不對勁,不定就是他們的同夥。待我把她押過來,好好審問一番!”
“你敢!”完顏翎忽然大叫一聲,方才溫婉賢淑的神色蕩然無存,一腳踹開已經半朽的囚車柱子,擺出一副要跟嶽雲拚命的架勢,“不管她是什麼人,可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快五個月了,難道堂堂號稱‘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的嶽家軍,卻要對一個孕女用刑嗎?”
嶽雲見完顏翎氣勢洶洶好像要吃了自己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他戰場上驍勇善戰,但畢竟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哪有對付發火的女饒經驗,更何況自己剛才確實是情急之下忘了這回事,一愣之下覺得完顏翎得頗有道理,無力反駁,求救似地望向楊再興。
“楊矛子,審個探子怎麼這麼長時間?大哥叫你快點回去呢。”帳簾突然被掀開,走進來一個金盔鐵甲的將軍,黃麵微須,蠶眉鳳眼,看起來比楊再興年紀稍長,麵頜方正,忠厚中透著隱隱的威嚴和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