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滄?他就是柳沉滄!”
一聽到這個名字,完顏翎立時手腳冰涼,全身都顫抖了起來。整整五年了,從黃蕩開始,這個名字就像幽靈一樣纏上了他們,陰魂不散,趕也趕不走,躲也躲不掉。這些年來的艱難坎坷,究其根源,都來自於這個神秘莫測、未曾見過卻已經深入骨髓的名字。
現在,這個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的男子,就坐在自己眼前。麵色淡黃,高鼻深目,頜下胡茬粗硬,額上皺紋深刻,兩鬢斑白,英氣勃勃,眼神如刀似劍,聲若獵隼沙啞,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騰地便要起身,向他討問解藥,卻被一隻手拉住了。完顏翎回過頭來,見斷樓也是麵色忽紅忽白,呼吸急促,但仍以眼神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在座的其他人,除了楊幺和沙吞風之外,都是大出意外。阮高士道:“原來你就是血鷹幫幫主柳沉滄,失敬失敬!”三邪子道:“是你將我們請來的,居然自己藏起來不露麵,難道是見不得人嗎?”他在湘西素無敵手,出關之後也未嚐敗績,昨日在斷樓麵前失了一手,自認為是大意了,因此仍然極為自負,對這位下第四的喋血蒼鷹並不客氣。
柳沉滄歎道:“這還真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啊。慕容老兄,你可比當年老多了。”慕容海冷冷答道:“你倒是沒怎麼變,隻是這白頭發越來越多了。看來是做過的惡事太多,晚上睡不著覺吧?”
柳沉滄似乎並不介意,轉而看向旁邊:“斷樓少俠,還迎…斷翎姑娘,沒想到我們能在這裏見麵,當真是大出我所料啊。”
完顏翎大出所料:“你認得我們?”柳沉滄笑道:“當然,我們不是老朋友了嗎?”這樣著,卻又不點破他們的身份,不知在搞什麼把戲。慕容海道:“我水蛇幫哪來這般手眼通的本事,這幾塊臭料都是你找來的吧。不太行啊,你原來那三個狗腿子呢?”
所謂“幾塊臭料”自然是指阮高士他們,幾人一聽,登時大怒。柳沉滄微微一笑,道:“我那四個孩子都在忙別的事情,這裏便由我來親自跑腿了。不過這幾位可是都我殘月堂重金請來的高手,怎麼能是臭料呢?”
“好了,你是什麼人我並不感興趣。”慕容海不耐煩地一甩手,“閑話不多,你不是要找我討教嗎?那就動手吧,打完之後,快點把我兒子還回來!”
慕容海著,雙拳已經哢哢作響,眾人都站了起來,虎視眈眈。柳沉滄卻道:“唉,前番是我不知道慕容老兄的身份,故而得罪了。若是你我在此出手,就算打上他三三夜,把這座水寨都掀翻了,也未必分得出勝負。我這裏倒是有一個萬全之策,既不傷了和氣,也能保貴公子無恙。”
慕容海眼色一瞟,不置可否。柳沉滄便繼續道:“當今大宋皇帝昏庸無道,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而嶽飛等一行人,助紂為虐,不過是朝廷的鷹犬罷了。老兄當世豪傑,既有統領嶺南一方之才,自有不墜青雲之誌,何必與他們為伍?楊幫主揭竿而起,一呼百應,乃是大勢所趨,如果老兄不嫌棄,想必大聖王必不會虧待,大家一起替行道,豈不才是英雄本色?”
楊幺接著道:“啊,沒錯。若是慕容老前輩肯出手相助,本王便封你做護國大將軍。待到將來奪得下之後,老前輩便是開國功臣,可配享太廟,兒女子孫,世世代代,榮華富貴不可限量啊。”他得滔滔不絕,眉飛色舞,眾高手聽著,都露出不屑之色。
慕容海點頭道:“啊,你的沒錯。趙構雖然興複宋室,可是膽懦弱,偏安一隅,又橫征暴斂,當真算是無能至極。幾年前的苗劉之亂,便也是他自找的。”
眾人沒想到他居然毫不客氣地痛罵當朝皇帝,都是一怔。柳沉滄道:“既然如此,那……”
“可是!”慕容海音量陡然提高,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柳沉滄,聲震屋宇,“我慕容海既生為大宋人,便死為大宋鬼,斷不會做出這等無父無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