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趙鈞羨等人吃了一驚,門外似乎傳來了隱隱的問話聲:“這位兄弟,跟隨慕容老先生回來的那幾個年輕人,是在這個帳子裏嗎?”顯然是梅尋的聲音。
此時,眾人已經來不及細想慕容雷是如何認得梅尋的,但此刻斷樓和完顏翎都身體虛弱,萬萬不可在此發生衝突。尹柳急急忙忙跳上完顏翎剛才躺過的那張床,拿血棉布胡亂往頭上纏了幾圈。見趙鈞羨也向這邊走過來,尹柳臉一紅,輕輕踹了他一腳道:“要死啦,快到那張床上去!”完拉過凝煙,兩人蒙頭裹進了被子鄭
趙鈞羨反應慢了半拍,回過頭來,見完顏翎和斷樓已經纏好棉布躺在了另一張床上,蓋得還是同一張被子。他二人兩無猜,和衣大被同眠並未覺有什麼不妥。可趙鈞羨這幾年一直教養在趙懷遠身邊,雖然不似父親那樣古板迂腐,但麵對這樣的場景仍是大為羞臊,更別讓他擠在一邊了。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索性一打滾躲到了床底下。楊再興快步上前,將兩張床的簾子都放了下來。
慕容海看著眼前這一群手忙腳亂的年輕人,茫茫然不知緣故:“可是有惡人要來對斷樓兄弟不利嗎?不必如此驚慌,待我一拳頭將他打死!”著就要起身,楊再興連忙將他按住道:“別別別老前輩,不是惡人,她是……哎呀,也可以是惡人,一時半會不清楚,您就別添亂了行嗎?”
這一下子慕容海更糊塗了:“不是惡人,那是有誤會了?解釋清楚不就行了?”楊再興有些著急,他從嶽飛那裏聽了梅尋的事情,是敵是友一時還難以判斷,偏偏趕上慕容海這個耿直脾氣。楊再興不似斷樓那樣伶牙俐齒,一著急更不明白了。
慕容雷快步走上前來,低聲道:“父親,來的這個人是朝中奸臣的黨羽,您殺了她自然是易如反掌,可豈不讓那些奸人抓住了嶽將軍的把柄?”
知父莫若子,慕容海聞言立刻安靜了下來,對著慕容雷讚許點點頭道:“我兒果然深謀遠慮,為父甚是寬慰啊。”
慕容雷有些赧顏,道:“父親,待會兒那人來了之後,您就這些傷員都是咱們歸海派的弟子,方才和血鷹幫搏鬥時中了毒正在養傷。現在蓋著被子散毒,裏麵沒穿衣服,她一個女人,應該就不好意思再看了。”
“楊將軍,原來你在這裏,剛才我跟你打招呼,怎麼不搭理我呢?”梅尋突然掀開簾帳走了進來,言語中似乎是在開玩笑,可一張臉仍然冷若冰霜,沒有半點表情。慕容海不禁打了個寒戰,心道這副模樣好像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楊再興回過身來,慢慢地行了一禮,不冷不熱道:“讓梅副統領見笑了,本將與您隻在昨日見過一麵,剛才一時沒想起來,失禮了。”梅尋道:“楊將軍不認識我,我可聽過楊將軍。古有趙子龍,今有楊再興。蘆葉誰可當?銀盔踢雪騅。雖為裨將,卻堪稱大宋第一槍,女忝居京城,也是仰慕已久了。”
尹柳還是第一次聽梅尋自稱“女”,要不是凝煙捂著她的嘴,幾乎要笑出聲來。楊再興見梅尋話客氣,一時猜不透她是什麼意思,便也謙遜幾句,隨後將慕容海和慕容雷引見過來,梅尋也是行禮問好,十分恭敬。
梅尋端然坐下,對慕容海道:“早就聽慕容老前輩雖然身在江湖,可是關心民間疾苦。我常聽陛下,嶺南之所以能安居樂業,歸海派當居首功。”
這倒讓慕容海有些意外:“哦,趙構皇帝他這麼?”慕容海道:“那是自然。當前大宋北抗金兵,全仗老前輩的威名,才保住儀方安寧。我和禁軍兄弟們私下經常議論,習武之缺先習忠義二字,若是功高德薄,也枉了一世為人。”
慕容海拍案道:“的沒錯!男兒在世,忠義為先。我最看不起那種自詡世外高人,對百姓苦難視而不見的,像那頭老牛一般,當真可笑可恥!”他少年時受教於一位被貶謫到嶺南的大學士,雖然恨極昏君奸臣,但愛國為民之心始終不改。他原本對梅尋還有幾分警惕,這話一,立刻引為知己,還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尹柳聽見慕容海這時候還不忘挖苦尹笑仇幾句,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聽著梅尋的聲音也激動了起來,拍手道:“要我啊,當今下四絕您雖然暫居其三,可待到後人評千古風流人物,當以慕容老前輩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