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梅尋吃了兩驚,一驚的是秋剪風如此年輕,居然已經成了名震下的華山派的副掌門。二來驚的是這個叫宋絕之的男子,其貌不揚,雖然不上醜,但絕沒有一處能讓人記住的地方,平平庸庸,居然能娶到這樣一位顏若凝華、身若楊柳的妻子。
旁邊的食客也是大感意外,有好事者已經竊竊私語起來,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宋絕之顯然聽到了,原本還放著光芒的眼睛漸漸暗淡了下來,輕輕垂下頭。秋剪風將清玉劍在桌上重重一拍,冷冷地向周圍掃視一圈,仿佛撒出了一層寒霜,眾人立刻噤聲,不敢再多什麼。
梅尋雖然也有些奇怪,但她不是好事之人,也就不加多問:“原來是秋副掌門,幸會幸會。在下姓梅名尋,早就聽華山派的排雲刀法卓爾不群,沒想到劍法更加精妙絕倫,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這下輪到秋剪風感到意外了:“哦,原來姐姐也是江湖中人嗎?”
梅尋輕輕一笑道:“這江南的夏日,就是聒噪得太多些。”罷,一手提起放在腳邊的彎刀,隻聽嗚的一聲響,半空中數道白影閃得人眼花繚亂,似乎已經砍了數十刀、上百刀,餘音未絕,刀已入鞘,空氣中似乎安靜了許多。
宋絕之尚未識得這刀法的精妙,秋剪風已經站起身來,長做一揖道:“得罪,得罪!姐姐刀法遠勝於妹,剛才貿然出手,倒是讓姐姐笑話了。”梅尋道:“哪裏哪裏,獻醜罷了。”
秋剪風對宋絕之道:“官人,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給梅姐姐敬酒!”語氣柔和,卻帶著一絲命令的口氣。宋絕之卻是精神一振,連忙斟酒,手自然地在桌上一撐,卻感到一陣劈劈啪啪的細響,翻掌過來,居然有兩隻死蚊子粘在手心。
宋絕之下意識地低頭一看,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原來梅尋方才那一刀,已經砍落了數十隻蚊蠅,密密麻麻地落在桌子上。眼力之精準,出手之迅疾,實在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不過話回來,刀法是好看了,但這一堆蚊子落在桌麵上,也屬實有些瘮人。
宋絕之默默地將桌子再擦幹淨,給秋剪風和梅尋各倒上了一杯酒。
秋剪風敬了梅尋一杯,問道:“姐姐刀法如此精妙,想來也不是凡俗人家,不知是出自何門何派,妹或許認得。”梅尋淡淡道:“我的刀法是家傳武功,是母親生前所教授的,倒也不是什麼門派。”
秋剪風聞言,由衷地欽佩道:“自古以來,都男刀女劍。可事實上,男子劍客數不勝數,女子用刀卻少之又少。姐姐已經這般,想必令堂的武功更是無雙,真讓妹心向往之!”
梅尋笑了笑,含糊地答應了一聲:“華山派遠在關西,秋副掌門怎麼親自趕到了這湖廣之地?不知是為公事,還是私事啊?”
“公事。”秋剪風爽快地答應了一聲,卻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忽然放低了聲音,“此處人多眼雜,多有不便,請梅副統領隨我上樓議事。”
梅尋微微一怔,笑道:“好啊。掌櫃的,把這些酒菜都督我的屋裏去吧。”
江振子現在知道來的是兩位女俠,不敢怠慢,連忙招呼店二,又掂捯了幾樣好菜,一起送到了梅尋的屋裏。
見宋絕之輕輕掩上門,梅尋有意無意地拔出一半彎刀,把玩著道:“秋副掌門,你是怎麼知道,我是禁軍副統領的呢?”
秋剪風笑道:“姐姐獨自飲酒,想來是有些醉了。否則以妹自度禁軍的本事和戒心,像統領令牌這樣貴重的東西,怎麼就露在了外麵呢?”
梅尋低頭一看,果然一塊黑鐵的令牌在腰間露了出來,想是剛才醉酒之後不心倒騰出來了,淡淡一笑,將令牌放在桌子上道:“妹妹年紀雖,眼力和心思卻是一點不差,無怪能當上華山派的副掌門,看來不是靠得然美貌啊。”
她這句話本是半開玩笑,可宋絕之卻不自然地動了下肩膀,緩緩地低下頭。秋剪風瞥了她一眼,輕輕一笑:“姐姐過獎了,我也是早就聽禁軍中有一位女副統領,刀法奇絕,這才敢唐突出言,還請坐下議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