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鈞羨還未聽過此事,訝然道:“那我父親他……”秋剪風道:“不是了嗎,未果!”顯得有些不耐煩,目光和梅尋撞在了一起,問道:“那梅副統領,又是為什麼來到嶺南呢?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來抓捕他們的吧?”
完顏翎驚訝道:“怎麼,你們兩個原來認識嗎?”梅尋道:“一個多月前,在洞庭湖邊見過一麵。”轉而對秋剪風道:“我是半路又接到了聖上的旨意,奉命來此緝拿血鷹幫欽犯的,所以才來到這裏,不想又碰上了秋副掌門。”
秋剪風玩味地笑道:“原來如此。想不到咱姐妹兩個,原本一個要回臨安,一個要去衡山,居然陰差陽錯地都來了嶺南,可真是緣分呢。”梅尋也笑道:“是啊,陰差陽錯,誰又得清,又何必清呢?”
兩人都是極聰明的女子,三言兩語之間已經言明默契。完顏翎雖然還不太清楚具體,可也大略猜到了些,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梅尋所謂搜捕血鷹幫的旨意,根本就是個幌子。至於秋剪風,宋絕之現在還穿著歸海派的衣服,顯然潛伏已久,豈是報信之人所為?
尹柳卻聽得稀裏糊塗,不知道她們在打什麼啞謎,問趙鈞羨道:“她們在什麼?”趙鈞羨也不知其所以然,而且剛剛下去一場虛驚,隻能搖搖頭。尹柳心中有氣,嘟囔著扭過頭去,卻看見秋剪風身邊掉下來一張濕透聊信紙,便伸手拾了過來
“剪風姐姐,你掉東西啦!”秋剪風聞言望去,一眼瞥見尹柳手裏的信,臉色刷得一下變得煞白,一伸手奪了過來道:“我的東西,你看什麼。”將那信捏在手裏,三下兩下撕得粉碎。
尹柳不滿地嘀咕道:“你既然不要了,給我看看又能怎樣嘛,氣鬼!”她畢竟單純,雖然嘴上不滿,卻並未怎麼放在心上。
這些人七嘴八舌地討論的時候,斷樓正在給凝煙把脈。他不懂醫術,但總能辨別出經脈中氣息的運轉。感覺到凝煙脈象雖然有些虛浮,但不過是一日的勞累所致,並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開玩笑道:“看來我這侄子、侄女在娘胎裏身子骨便好,等生出來之後,不定要纏著我這個當姑父的練武呢!”
凝煙揶揄道:“兀術和你是表兄弟,你不應該是這孩子的叔叔嗎?”斷樓笑道:“叔叔自然也可以,可若是依著翎兒這邊來算的話,這家夥就該喊我姑父。”著扭過頭來道:“你對不對啊,他姑姑?”
“這點事情有什麼好問的,還不趕緊想想怎麼對付血鷹幫!我可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多待!”完顏翎尚未答話,秋剪風已經潑過來一瓢冷水。
斷樓這一路也一直留意秋剪風,感覺她話、做事,都與三年前在華山上全然不同。那時候她的聲音雖然也冷冷的,但卻如同月夜的晚風,聞之令人愜意。現在也是冷冷的,可卻像是冷刀在寒冰上刻劃,令人感到不舒服。
“秋姑娘變成這個樣子,不管怎麼,我都難辭其咎。”斷樓不由得暗暗自責。他雖然聰明伶俐,可性質樸,總是記得別人好,不記得別人惡。於是到現在,隻是一心覺得自己對不起秋剪風,於秋剪風隱瞞完顏翎死訊之事,想起來也覺得她或許並非有意,竟也不怎麼掛在心上了。
好在秋剪風現在已經成婚,盡管這個叫宋絕之的人,無論品貌還是武功都比秋剪風遠遠不及,但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對秋剪風是十分的真情,斷樓便也稍微寬了些心,笑道:“秋姑娘怎麼能是個鬼地方呢?這裏奇花異草種類繁多,魚蝦麋鹿不可勝數,還有這邊的瀑布旁邊……”
“我又不是沒有眼睛,用不著你這個瞎子來指指點點!”秋剪風氣惱之下,脫口而出。可話剛完,便心中一驚,暗暗後悔。
斷樓一怔,不再話了。完顏翎卻臉色鐵青,拳頭一攥就要站起來,卻被斷樓伸手拉住了,輕輕地搖搖頭。秋剪風自知理虧,雖然不肯低頭道歉,卻也就此住了口。
“所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慕容舅舅他們怎麼辦?”尹柳不喜歡他們夾槍帶棒的話方式,卻更受不了這麼多人一聲不吭,忍不住問道。
斷樓緩緩開口道:“慕容前輩未必得勝,可要脫身應當也不難。現在外麵風聲還緊,我們等晚上出去,先找羊裘的丐幫弟子們會合。”轉而向梅尋道:“梅副統領,我四嫂身子還比較虛弱,今晚出穀的時候,麻煩你留下來照顧一下。”
梅尋沒想到斷樓會拜托自己,但隨即明白過來,連連道:“這個放心,這個放心——包在我身上。”斷樓謝過,便和完顏翎一起去采摘些野果,再削兩根尖樹枝,去寒潭裏刺些白魚以作晚飯。趙鈞羨和尹柳也想幫忙,可兩人五穀不分六畜不識,笨手笨腳地,被梅尋趕開了。兩人隻好在一旁,看著梅尋熟練地折柴火、搭架子,什麼也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