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大眼瞪眼。顯然,“惠岸”這個名字對他們來相當陌生。隻有周若穀心中一動,想起何路通似乎同他提過這麼一號人。雖是無名之輩,卻能毫發無損地接下飛鐵拳三下重擊,並一掌將他打得幾乎斷氣。不禁皺皺眉頭,想來不可覷。
惠岸看著齊太雁,滿懷歉意道:“阿彌陀佛,師父過,來的都是貴客,不可失禮。因此僧未下重手,隻盼諸位施主稍安勿躁,先下山去,我師父自會給大家一個法。”
惠岸言語誠懇,似乎確是好意。但他不這話還好,一大家卻都知道了:堂堂泰山派掌門齊太雁,被少林寺一個無名僧人,以一條無名扁擔,用一記無名招數輕易打翻在地,還是“未下重手”。這要是傳出去,泰山派可就要淪為武林中饒笑柄了。
齊太雁暴跳如雷,喝道:“和尚,你……”待要上前,卻被一柄鐵扇輕輕擋住了。周若穀朗聲道:“惠岸師父,方才是不忍傷你性命,才隻用膂力,不發內功。可你已中了齊掌門的陰陽秀掌,若再不讓開,齊掌門內力一催,你便要肝膽盡裂而死了。”
若論口舌之辯,在場中能勝過方羅生的,也隻有周若穀了。他這一番張口就來,大家都是暗自嘀咕:“泰山派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路武功?聽起來好生厲害,名字卻如此古怪。”泰山派中人卻明白這是周若穀為齊太雁挽尊,心中大為感激。
惠岸一臉茫然,伸手拍拍自己身上,誠懇道:“這位施主,僧似乎並未受傷,齊掌門又是哪位?什麼時候對僧出掌了?”瞧他這意思,不但不認識齊太雁,而且還以為是另有一位“齊掌門”趁其不備出掌打了他。
周若穀一時無語,心道:“這和尚怕是在少林寺裏待久了,於凡俗禮節一竅不通。這少林寺隻一條窄路,繞道也來不及了。現在討伐事大,豈能因為這一個無僧耽誤行程?”便道:“惠岸師父,你也忒不知好歹,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們硬闖了!”
著一揮手,鐵扇門弟子還未響應,那些嵩山弟子早就忍不住,揮舞白刃,向著少林寺山門衝了過去。看這架勢,似乎要把惠岸一人一腳踩死。
惠岸道:“眾位施主不可!”著身子下蹲,雙掌托住水缸的缸底,身子一挺站了起來,手臂一抖一晃,那水缸似乎紋絲未動,表麵的水卻陡然矮下去一層,兩片圓形的水幕打著轉向眾人飛去,卻柔然無聲,好似是在變戲法一般。
眾人都發笑,或有被輕視的憤慨:“禿驢潑水,你當我們是孩童麼?”吵卻感覺出兩片水幕中的陣陣熱氣,大驚道:“不好,快躲開!”
話音未落,人群中已經“啊啊”連聲慘叫,衝在前麵的幾個人一頭撞在水幕上,卻一下子腦袋嗡嗡作響,好像是撞上了一堵厚重的牆,幾乎暈倒過去。人後麵的人停腳不及,立時擠成一團,幾滴水珠濺在額頭,便似給彈珠打中一般,痛不可當。
各派掌門也在前麵,各自仗劍劈開水幕,雖然並未受傷,可衣襟也濕了一大片,看起來十分狼狽。周若穀凜然變色,鐵扇“啪”地一折,從鐵扇門人群中竄出一個枯瘦的灰袍男子,帶著麵具,右臂手持銅錘,另一隻袖子卻空蕩蕩的:“和尚,我來領教領教你!”
這男子便是鐵扇門的右護法,聲音陰仄,眾人聽了無不起一身雞皮疙瘩。惠岸道:“施主缺失一臂,僧不敢……”話沒完,右護法便怒道:“多嘴!”縱身上去,銅錘以雷霆之勢向惠岸頭頂砸去。看來他對於自己失了左臂之事十分在意,不容得別人指指點點。
惠岸道:“罪過,罪過!”左手一拋,將那水缸輕輕丟了出去,仍是穩穩地落在地上,並無一滴水濺出,隻剩右手托著一隻水缸,來對付右護法手中那柄銅錘。隻聽“錚”的一聲短促急響,銅錘與水缸相交。眾人耳中鼓膜嗡嗡作響,都慶幸這缸中裝滿了水,若是空的,這一錘下去,隻怕在場一半的人要耳朵聾了。
兩人這啷鐺火星般交過一下,右護法提著銅錘的一條瘦胳膊不住顫抖,幾乎要自己甩掉。想要換一條胳膊拎錘子,卻猛然想起自己並沒有另一條胳膊,登時大怒起來:“禿驢!你敢戲弄老子!”便又重重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