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之後,斷樓悄無聲息地放倒了值夜的宦官宮女,走到那華麗的龍床邊。隻見羅幔珠簾,趙構正抱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妃子,呼嚕酣睡。完顏翎罵道:“昏君!”斷樓皺眉側目,眼光避開,伸指點住兩人穴道。完顏翎則在床頭翻找,不一會兒便道:“找到了!”
斷樓問道:“怎麼樣?是被替換了嗎?”抬頭卻見完顏翎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連忙趕過去,一看之下,也是毛骨悚然。
隻見那信上,自己寫的部分還在,字跡筆畫,無一不是,可內容中所有的“秦檜”,卻都被換成了“嶽飛”,連那最後兀術寫的一句話也變了,變成了:“汝朝夕以和請,嶽飛方為河北圖,且殺吾婿,必殺飛,始可和。”
“啊!”完顏翎慘叫一聲,一下子將書信拋出,癱倒在地。斷樓緊緊將她抱住,寬慰道:“翎兒,別怕,沒事的,沒事的。”心中卻一片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第二天一早,趙構醒來,覺得有些頭疼,倒也並不在意,便沐浴更衣。這時,黃門官送來大金的國書,裏麵有冊封趙構為宋國皇帝的一應寶冊,以及經完顏亶加蓋璽印的議和文件。趙構略一思忖,也取來玉璽,蓋上寶印,和議便算成了,卻又道:“回去告訴大金皇帝,太後若還,朕自當謹守誓約。如其未歸,雖有誓約,徒為虛文!”
黃門官諾諾退下,正要出門,卻又闖進來一個黃門官,跌跌撞撞,跪倒在地道:“不好了陛下,出大事了。”趙構不悅道:“大清早的,什麼事這麼慌張?”黃門官道:“陛……陛……陛……陛下,外麵好多刁民都在傳,說您要殺……殺……殺嶽飛,要來喊冤……”
“什麼?”趙構驚站起來,隨後跌坐在床上,眼中既是憤怒,又是畏懼。
得月閣中,莫尋梅坐在窗前,看著街上人來人往。今日的尋芳街比以往更熱鬧,氣氛卻有所不同。不少人手裏拿著小小的紙片,四處呼號。紙片紛飛,和雪花混在了一起。
羊裘在旁邊,疑惑道:“這是誰的主意?”莫尋梅道:“自然是完顏姑娘,做出傳單讓五龍兄弟散出去的。可惜她算錯了一點,咱們這位皇帝,向來不管什麼民情民意。隻要不造反,隨你怎麼鬧都沒事。不然的話,他根本就不會對嶽元帥下手。”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斷樓和完顏翎走了進來。莫尋梅道:“查清楚了?”完顏翎點點頭,斷樓挽著她的手道:“是被完顏亮替換了,他好心機,連我的字跡都模仿了。且先不說這些,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嶽元帥被關押的地方。”
莫尋梅見兩人如此,也不追問,說道:“臨安城中可關押人的地方很多,有天牢、地牢、水牢,還有詔獄和刑部大獄,禁軍也管著一處牢房。我和羊幫主也找了許久,可是這些地方守衛森嚴,卻不知道在哪。”
這時,一個丐幫弟子上樓道:“幫主,來了一個人,說他知道嶽元帥關在什麼地方。”眾人大驚,連忙趕過去,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麵容清臒,長須布袍,目光中甚有神采,卻不認識。此人作揖道:“幾位俠士,在下何鑄,幸會。”
“何鑄?”莫尋梅想了想,有些吃驚道:“我記得你是大理寺卿,怎麼……”何鑄道:“莫統製好記性,沒錯,在下正是因為審一件案子,得罪了上司,已經被罷職了。”
莫尋梅一聽,愕然道:“什麼?難道說嶽元帥被關在大理寺?”何鑄點點頭。莫尋梅道:“大理寺是審案的地方,難道也有監牢嗎?”何鑄點點頭道:“有的,但隻有幾間,是若平時審案時間太長,暫時拘留犯人的,從來沒長期用過。”
莫尋梅憤然道:“奸相,果然狡猾!”何鑄長揖道:“此次案件是監察禦史萬俟卨主審,清河郡王張俊副審,但誰人不知是陛下旨意,秦太師主使?說出此事,何某性命隻怕不保。但若能救出嶽元帥,何某死而無憾。”說罷,告辭離開。羊裘連忙派出幾個得力的丐幫弟子,跟隨何鑄,保護他的安全。
斷樓沉吟道:“萬俟卨……好像聽誰說起過,可是那衡山掌門萬俟元的兄弟嗎?”完顏翎道:“不管他是誰,咱們總歸要去大理寺走一遭先。”眾人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