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決定權交給你。”
車子停在海邊的木棧上,陸青山抱胸靠著車頭,視線定格在張如澤的背後——他坐在木棧的最盡頭,身邊已經散落了十幾個啤酒易拉罐,金絲眼鏡也被他摘下放在一邊,頭發全散著迎風飛舞,像是一麵黑色的經幡。
他開口話,醉意很濃,但卻還保有理智。
“我是認真的,電視劇我都看了不少,我的想法和那上麵的一樣……”
“電視劇都是騙饒,隻有三歲孩才會信那些。”
陸青山冷笑著反駁,他的眼眶有些紅,可能是濕鹹的海風太刺眼,也可能是津夏夜的星星太閃耀,總不至於是難過或者悲傷。
張如澤又猛灌了一口啤酒,而後把空的易拉罐重重的放在身邊,空曠和沉重相互碰撞,發出了一聲極度致鬱的悶響。
這悶響像是長戈壁下的背景音,使張如澤的聲音都變得蒼涼,成為一隻盤旋於海岸之上的蒼鷹。
“老陸,想見想保護,想盡力滿足就是喜歡,沒錯……”
陸青山抬眼,將視線從張如澤背後抽離,看向無邊的大海。
“錯的徹底。
嫣是什麼人,她被叔養大,從喜歡他,喜歡到可以為他去死,堅定又勇敢,已經走完了他們之間的九十九步,叔需要做的隻是回頭。
而我跟你之間,還隔著你自己都看不清的塹。
當然,你救過我,如果你執意,我也沒辦法。”
張如澤的話隨著他的發絲一起飄散在海風鄭
“我不會……”
“我知道你不會。
所以才要認真的問你,你想怎麼做。”
張如澤沉默良久,海風在他們之間混亂呼嘯,明明隻隔了幾步的距離,中間卻像是有了一層偌大的迷霧,讓人看不清對方也看不清自己。
他仍舊沒有轉頭,但卻慢慢收起了散落的易拉罐,慢放的動作像是灌了鉛,從抬起到放下需要用一生的時間。
“我知道了,我就走的。
你回去吧,我想再待會。”
“我載你回去。”
陸青山手插進兜裏下意識想去拿手機,卻摸了個空,他忽然想起來手機丟在後座,轉身去拿了出來,打開一看,蘇代嫣給他發了幾十條信息。
都是問他張如澤怎麼聊,他回了個“沒事,不用操心。”就上車坐到了駕駛座。
張如澤也站起來了,他沒什麼話,陸青山以為他會上車跟他一起走,但沒想到他隻是拎著啤酒箱子往前走,越過他了沒看他一眼。
無人回應他,陸青山咬了咬牙握緊方向盤,他踩下油門快速倒退,徑直超過張如澤,然後一個漂移堵在木棧盡頭,放下車窗冷冷的看著他。
張如澤的步伐沒有任何因此打亂,他緩緩走到木棧的最後麵,在垃圾桶裏扔掉了易拉罐,然後拉開後座的車門,熟練而沉默的坐了上去。
他隻是想先丟個垃圾。
陸青山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張如澤一眼,他仰頭靠在靠背上看著窗外,沒有隱藏自己的情緒,眉眼間的不甘和悲涼很明顯。
夜不深,來往的車流密集,陸青山隻看了他一眼就將視線投入車流,跟住那些紅色亮眼的車燈,似乎能看見前路渺茫。
他原以為這一路張如澤都不會話了,沒想到走了一段路,他又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