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妖(1 / 3)

聲音響起,眾僧人臉上盡數變色,彌清當時便將這頭頂樹枝撥開,見得一人飄飄然盤起懸於空中,風吹不動,雲瘴不乘,容貌俊朗秀美,竟比那奕褒還要美上幾分,隻是眼中陰沉冰冷,有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淒厲之感。

“好大膽的妖孽,見我大乘弟子在此,居然還敢放肆!”如此情形,便是枯魚禪師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也不得不直麵妖怪,當即便有弟子將缽盂從枝葉從取出遞來,托缽在手,喝道:“你既尋死,那我便成全於你!”

話畢,直接將那缽盂祭起半空,口中念誦,那缽盂嗖然自翔天際,直直朝著那人頭頂砸去。

那半空之人見狀,臉色突然變得古怪無比,就像見到了何等滑稽之事,竟冷不丁放聲大笑,笑聲中還朝著缽盂連指幾下,話都說得有些接不上:

“這、這便是汝等口中的法器……哎呀,真真要笑殺吾等,笑殺吾等……”

缽盂轉眼便至,那人笑聲不絕,隻將那衣袖朝外一揮,缽盂頓時便如遭到萬鈞重擊,頃刻化作一道流光倒飛,眾僧隻覺眼前一花,大地震動,半空中淅淅瀝瀝竟落下了無數雨滴。

隻是這雨滴鮮紅,血腥湧動,竟是無數的碎肉鮮血,前方的枯魚身體卻無端端矮下半截,一股股的鮮紅從那腔中冒了出來!

而那缽盂,已然轟碎枯魚,後又深深的陷入了坑底泥中!

啪嗒!

枯魚的腦袋連同頸脖扯爛的皮膚,這才從半空掉落,翻個滾便不再動彈。

眾僧駭得心膽俱裂,兩股戰戰,彌退彌智更是站無可站,癱倒一團。

那人卻還在笑,笑聲陣陣直衝霄漢:“一群癡障!還不明白麼,此法寶乃是假貨,汝等盡被多寶那無膽賊騙了……”忽而一頓,複又哈哈放聲:“差點忘了,那無膽賊忘了祖宗,拜了他人,已經改叫什麼勞什子如來了,是不是他,是不是?哈哈哈……”

他翻手之間便將枯魚殺死,又放聲辱罵佛祖,一並胡僧盡嚇得魂飛天外,眾僧腦中除了一片渾沌,便是那模模糊糊的‘佛祖欺我’四個字不斷反複,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呆呆的杵在原地,周身顫抖。

笑聲漸漸止住,那人嘲弄似的看了眼地坑眾僧,鼻中嗤了聲,將手再次輕揮,隻聽得噗噗連響,六僧腦袋全如瓜果般的炸開,腦漿鮮血四濺,和枯魚的碎肉混雜一起。

翻手之間,這數人便死於他手,但對於此人而言,這卻似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如普通人踩死隻螞蟻臭蟲,莫說隻是佛國派來的爪牙,便是佛國背後的西方靈台來者,亦是殺便殺了,那有什麼廢話?

天高萬丈,眾生螻蟻,那胡僧將妖獸視若泥垢,隨意踐踏,殊不知自己其實也隻是一灘淤泥,翻不起半點濁浪。

看著滿地屍體,俊美之人嘴角稍稍扯動,這才抬頭朝著西方遙遙望了一眼,冷冷自語道:“居然敢來尋我,看來這賊已經洞悉大道,加上一並徒子徒孫,卻是不怎地好對付……罷了,既然如此,我先避他一避,去人間轉個幾十年再看究竟吧!”

“隻是這口氣,卻也別想我如此輕鬆就咽了!”

話音之中,那人身影便如雲霧般漸漸淡去,直至消失……

數十日後,西牛賀州出現了一片蟲雲,經過三座城池,數十萬人口,包括城中的人畜草木,磚瓦泥沙,盡數消失,隻餘下了一片枯槁荒漠,在黃沙夜風中嗚嗚哀鳴。

南瞻部洲極南,有一山,名曰普陀,山下有寺,名曰普陀寺。

放眼神州,千百萬裏,竟隻有區區三五個寺廟,普陀便是當中最大的一間,但亦隻是占地十數畝,弟子百餘,僧眾耕作織布,全然不是後世那般,靠著佛田供奉、香火布施便能衣食不愁的日子。

三教鼎盛歲月,胡教莫說香火供奉,便是外出購些鹽菜香燭,都要遭人白眼,少不得花上三四倍的高價才能買到,還得賠上無數的感激央求,足見其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