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懸獵(1 / 2)

屠諸並沒有繼續於六醜盞中斟酒,而是拈起一枚桃瓣,輕輕入口,慢慢咽下之後,方才道:

“小子,你很不錯。”

“教諭所指,是此番的越獄考驗?”屠諸的陡然出現,讓六醜隱隱感到了他與天山遁中存在的某種關聯,也不避諱,徑直道:“我竟不知教諭乃是天山遁負責考核之人,倒是孤陋寡聞了。”

屠諸噗嗤一笑,眼波轉動,媚色道:“非你孤陋,而是我加入天山遁時日也不算久,恰好知道你在考驗侯將,既然順道便搭了手,舊日穀中卻不是這般身份。”

“教諭也離開穀中了麼?”

說起此事,屠諸臉上神色才稍許認真了些,那一瞬間甚至還有些失神,片刻才是一歎,悠悠道:“穀主已然離開,我等留在穀中還有何意義,自是作了鳥獸散,你等便是我穀中出來的最後一批弟子了。”

鬼穀子離開,解散穀中眾人之事六醜並不清楚,見屠諸說得鄭重,也不方便多問,隻是很快就聯想到了他口中所說的搭手是何意思,於是便道了聲謝,同時將話題岔開:

“如此,弟子倒是要多謝教諭替我攔住來源煉氣士,否則我還那有機會和教諭相見,飲此美酒!”

屠諸認真的看了看六醜,那有些失落的臉上忽然咧開了嘴,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笑道:“果然不錯,隻寥寥幾句就猜到了我所行之事,不枉屍老頭有膽在我麵前替你吹大氣,誇得那叫一個絢麗。”

“教諭過獎了。”

“究竟是與不是,且看日後。”屠諸重新將自己的酒尊斟滿,慢慢舉起,慢慢喝光,再次拈花入口,重複上次的動作,他的動作很慢,六醜也不說話,便在旁邊老老實實的呆著。

接下來,應該便是正題了。

果然,屠諸再次開口的時候,已經不再有半句寒暄,而是直接道:“天山遁有四部,鬼宴、血海、屍解、蜃樓,你雖然是由鬼宴推薦考核,但卻無歸屬,我來此便是想問你可願入我蜃樓部麼?”

這問題來得好生突兀,六醜那裏想到過,當下便有些愕然,屠諸哈哈一笑:“你是不是覺得奇怪,我為何會來做此勾當?”

六醜道:“教諭此舉自有道理,願意說,弟子便聽著,不願意,問也無益。”

“其實我也是被差遣來的,蜃樓需要擴招,天山遁百餘侯將,蜃首都派人前去招攬,倒不是唯你一人,隻是因見是你,所以我便來了而已,”屠諸倒是毫不遮掩,直接將四部上層的舉動告知六醜:“不光我們,鬼宴、血海、屍解三部同樣在大肆擴編,甚至有人傳言,不久之後,四部正將不變,但是次將名額將會從十八位擴充至四十二位,便要從現有侯將中選拔,所以各部均在接觸拉攏,以增實力。”

六醜安靜的聽著,並沒有去附和發言,這種不了解的情況揣測無益,倒不如聽聽屠諸的見解,以資形勢判斷。

“這都是上麵的心思,對你來說,其實都不用管,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將自己的實力拔升,組建屬於自己的隨扈,打下足夠大的地盤,朝著西牛賀州與北俱蘆洲擴展,掠奪財富,當你擁有的足夠多,才能更快得使得自己強大,而不是依附他人,”屠諸滔滔不絕的說著,似乎難得遇到個可以傳授的人,打開了憋屈已久的話匣子:“所有的天山遁正將、次將都是機關獸,為殺戮而生的機關獸,不在掠奪和戰鬥中強大,便要在掠奪和戰爭中死去,你自己當然做不到這些,所以,你必須尋找屬於自己的同伴、下屬,將其武裝強大,再用這支隨扈行伍去作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他一口氣將這些說完,然後從懷中摸出個瓷瓶,扔給六醜,道:“拿著,這些丹藥雖然不夠好,但卻不用花錢,算是教諭最後給你的一點幫助。”

六醜將瓷瓶拿在手中,撫摸著上麵粗陶的凹凸,感覺到一絲安穩,這裏麵應該是用來療傷、止血的藥物,在這個丹藥匱乏,元氣為主的時代,這些東西並不比剛才屠諸所透露的訊息便宜,屠諸願意相助,除了自己是他的弟子之外,更多的,應該還是某種投資。

六醜在穀中和屠諸的交集不多,他的為人不算好,卻也不算太壞,雖然有時候殺性重了些,但經曆的時間久長,六醜也知道這隻是早晚的事情,弱小者即便沒人動手,在穀中也活不過太久,倒不如直接殺死幹脆。

他將瓷瓶收了起來,笑了笑,一字一頓:“多謝教諭,這份情誼我記下了。”

屠諸又取一物,這次方才是侯將考核過關憑證。

一塊印著墳塚,上書蜃樓字樣的竹牌。

屠諸終於又開始斟酒,揮了揮手,慢慢將酒倒入口中,舉手抬足中優雅無比,遠比在鬼穀的時候多了氣度,但是這份氣度中卻夾雜了太多的落寞與寂寥,帳篷雖好,但卻隻能獨坐獨飲,未必愜意。

“直接去犬丘吧。”

六醜從帳篷中退了出來,帳篷中屠諸終於來了如此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