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三玄剛剛說至此地,身後眾妖之中,一位二十九穀穀主忽然緩緩開口道:“女媧娘娘留下的昊天之門殘有靈智,會自行判斷諸天凡間的種種變化,並且依靠天衍之機選擇取舍、去留,甚至封印對象,既然如此,我倒是覺得可以讓大家都試試,吳駁不行,未必其他人也都不行!”
噬骨溝,穀主斑斕。
“……不錯!三大王的天衍之術再妙,怕是也比不過娘娘的法旨,萬一三大王出錯了呢?”另有穀主也道:“數百年前,七聖下山還不是天衍指引,結果又是如何?”
聞聲穀,穀主蚗躍。
“多試一試,又有何所謂?”
大破碎坡,穀主石峒。
這話頗有些大逆的味道,但話語中的意思卻令人深思,袁三玄也不禁沉默了下來,倒是常存重重的哼了聲,向著眾妖望去,眼色不善道:“原來你們竟是打了如此主意,怪不得有這般膽子。”
在他注視的目光中,那二十九穀穀主已經不知不覺站在了一起,隱隱呼應,圖謀之心昭然若揭。
說到這裏,常存轉向袁三玄,憤然道:“天衍反噬如此,三哥所算之事幾乎定論,何必再多枝節?若是封印真選了其他人等,我們更沒臉去見七聖先祖!”
聽到常存的言語,袁三玄仍是未語,等了半響,臉色終於恢複平靜,這才淡淡道:“無論所選何妖,都算是我梅山一脈,倒是勿須計較太多!不過,既然爾等想要一個能夠讓七聖變成八聖的機會,那麼,代價都準備好了嗎?”
二十九穀穀主頓時臉上露出喜色,其中那些帶了後輩所來的穀主立刻道:“我等已經準備妥當,一定能讓七位大王滿意。”
袁三玄緩緩黔首,望向常相雉,輕輕道:“此事雖然危險重重,卻也是個在浩劫中保命的契機,汝父未必告知與汝,現在我將其輕重告知,你還願意讓其他人一起試試麼?”
常相雉這才恍然,為何封印大門入體的機會看似毫無好處,那吳駁還拚命要搶,原來便是如此,但是她此刻的心思卻並未全部集中在袁三玄的問話上,反之,她隱隱已經感到了那團奇怪霧氣中的重重搏動,仿佛有顆活著的心髒正在跳動,隨著上下反複,牽引著她的思緒,讓她有些恍惚,心智一時不能集中。
袁三玄靜靜的等了片刻,這才忽然輕輕一咳,這聲息不大,但是卻在常相雉腦中響起一聲驚雷,將她驚動,從那種迷離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這短短瞬間,卻讓常相雉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麼。
常相雉想了想,對袁三玄堆起笑容,笑笑道:“我原以為人族蠢笨,沒想到我們妖族也是一樣,同樣少不得利欲熏心,蠢笨如蟲頿的笨蛋……”她轉向了那二十九穀穀主,臉色淡漠:“你們想試就試吧!隻是希望你們不要忘記,梅山規矩,想要得到的越多,失敗付出的也就越多,隻希望你們承受得住這後麵的結果!”
二十九穀穀主臉色變化不定,或怒或懼,亦或不以為然,那穀主斑斕咬著牙槽道:“但有任何後果,我等甘願!”
既然常相雉同意,袁三玄也沒有異議,其他山主更是無話,任由其二十九穀中的後輩子侄出列,於常相雉共同立於祭壇之上,獨有那朱妙人眼中血淚止住,閉著眼,露出個怪誕的笑容。
眾妖之中都是憑借實力論高低,梅山七山之主雖然成名多年,但是百餘年來並無建樹,導致二十九穀崛起,雙方並未有過交手,雖然七山威懾仍在,但相比七聖所在的時候,卻是衰落了許多。
唯一能讓雙方安穩的理由便在那絕林,如今絕林中的那位已經離去,又有誰還能製衡這山中群妖的野心?
實力這東西永遠沒有個統一的標準,爭議紛紜,常有小妖掀翻妖怪的範例出現,妖力高低並非衡量雙方實力的唯一標準,除此之外,武藝、妖術、甚至法寶,在很多時候更能左右戰局的結果。
二十九穀穀主非常清楚,若是能夠得到封印昊天之門的機會,自己家族定能脫穎而出,七山從此變為八山,無論以後梅山的結果如何,在妖族中的地位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即使去往西牛賀州,所受的重視程度也截然不同。
他們之所以不惜得罪七山也要如此,便是因為這巨大的誘惑,能夠掌控通往招妖幡的唯一途徑,便意味著在整個妖族中牢不可破的地位,為此,即使付出再多也是值得!
眾多妖族後輩已經並列於祭壇之上,加上常相雉,共有十二名小妖與妖怪站定,等候昊天之門的封印。
七山大妖上前一步,將手各自抵住祭壇石座某處,七道血流從抵住之處開始出現,浮上祭壇,然後慢慢彙聚到了祭壇中心,注入那扇石門之中。
洞穴的穹頂之上忽悠悠閃過一片雷電,然後竟然開始彙聚雲霧,漸漸形成了一層雲霧。
這片雲霧就此這般的凝聚在穹頂之上,越聚越厚,越聚越多,也變得愈加黑暗,然後內中開始慢慢閃爍出一片片的雷電,銀蛇亂舞,居然就此下起了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