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早在樂山村的時候他就聽長城守軍過,麵對危險的時候越是怕死越會死,參照這些年四處闖蕩的散修生涯,他對此深以為然。
一般的謹慎膽的散修在發現那老怪物其實是田家人之後,也許本能地會在第一時間逃走,但他卻覺得自己能搶先一步發覺真相是極大的優勢,借助這降大雨悄悄在這田家大宅中找出些證據來,就算以後轉回南宮領去告狀,也不至於口無憑。
那些大城中有鬼仙借助法陣和傀儡時時注意著,謹防一些散修和敵對家族的人搞鬼,但依清河鎮這般破落的景象來看,別什麼法陣和傀儡了,鎮守田霽不定就是唯一境界還算不錯的鬼仙道修士,總不可能他會親力親為地來監視他們。
大宅中燃起燈火的地方並不多,張宏正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目標。
那是一間頗為寬大,看上去也最為華麗明亮的房舍,裏麵的靈石燈很明顯不是給他們所用的那種破爛貨,將一個站著,一個盤坐在地的影子照得清清楚楚。
張宏正輕輕地順著屋脊爬了過去,在角落一從樹枝中探頭朝裏麵看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之前那位清河鎮的鎮守田霽,他正是那個站著的人。
而另一個盤膝坐在地上的人滿身烏黑和血汙,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燒得半焦的血肉骷髏,麵前還插著一把很是眼熟的長刀,果然正是那個喝人血的老怪物。
老怪物出現在這裏,和田家的鎮守大人在一起,這也算在張宏正的預料之中。
這大屋中的地上橫七豎八地還扔著許多散亂的屍骸,全都是幹枯如樹枝那樣,有些肢體殘塊還被扔出了門口,被肥貓銜走的那隻手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除了這些幹枯的怪異屍體,角落裏還躺著一個被捆紮起來的人,暫時看起來卻還是完好的,隻是一動不動,也不知死活。
這時候那老怪物似乎開口和田霽了些什麼,田霽揮手在空中繞了一圈,凝聚了一下氣息和精神,然後手掌上散發出陣陣的火焰,他再將手拍在老怪物身上,老怪物身上頓時冒起一陣熊熊大火。
大火中,老怪物身上的皮肉發出陣陣的蜷縮,臉上的筋肉也在不斷抽搐,顯然是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但是張宏正卻知道這並不是田霽在攻擊老怪物,恰恰相反,這是在給老怪物祛除螣蛇獸留下的木毒。
祛除木行毒力,直接用火行法術是最粗暴但也最有效的法子,隻要肉身能承受得住。
果然,數息之後,老怪物的身體一震,震開了田霽的手掌,身上的火焰也熄滅了下來。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乎輕鬆了不少。
老怪物顯然已經來到田家大宅有不少時候了,這樣的治療也顯然不是第一次,這樣來看,他身上的螣蛇獸毒比張宏正和呂寧以為得要重得多。
這樣祛除毒力對身體傷害頗大,想來這田家也是備了有不少藥物和治愈符咒,要不然老怪物再是武道修為精深,隻憑自身也是扛不住的。
但這火焰祛毒之後,田霽鎮守卻並沒拿出什麼靈藥和符咒出來,而是把旁邊角落裏的那個人給提了過來放在老怪物麵前。
老怪物隨手抽出地上的長刀一斬,這人就被攔腰斬成兩段,那人的手腳猛然抽緊,分成兩截的身子都在顫抖扭曲個不停,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原來這人還是活的,隻是不知道用什麼手法製住了,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然後老怪物將雙緊抓在這人的兩段肢體上,深吸一口氣,血流從斷麵噴湧而出,被他如長鯨吸水一樣盡數吸入口中,那人的肢體也飛速幹癟下來,變成和滿地的幹枯屍體一模一樣。
而做完這一步,老怪物的表情又再度鬆弛了幾分,能看得出他那些被烤焦了的皮肉脫落了一些,下麵有粉嫩的新肌膚露了出來。
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張宏正的瞳孔猛地一縮。
盡管之前在樹林中親眼看到這老怪物將方媛屍體中的血液吸出,他和呂寧也隻是單純地以為他是單純地瘋癲了才以人血為食,那榨取血液的手法不過是化境層次的內力運用,至於後來他什麼人血練功有毒什麼的,也純粹是為了吸引老怪物注意而信口胡扯,老怪物什麼人血練功的他也隻當是瘋子的胡話。
但直到此刻看到,他才真的相信這田家的老怪物居然不知道練了什麼邪門功法,真是在把人血當作滋補身體修煉武道的靈藥。
再回想起那螣蛇獸的山洞裏那猶如山一樣的骨骼,張宏正更是全身都升起一陣雞皮疙瘩,也不知道這老怪物這些年間為了練功到底吃了多少人。
這時候房間裏的田霽和老怪物起話來,初時還平和,隨後田霽的神情似乎開始變得有些焦躁,聲音也大了起來,好像是在和老怪物爭論什麼,隻是話語聲都被雨聲蓋住了。
雖然張宏正知道很危險,但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順著牆頭一直朝前爬去,一直到了那房舍側麵的牆下,將耳朵靠近窗下,這才終於聽見了兩人的聲音。
“.大伯,這時候哪裏再去給你找十個人來?
這可是十個人,不是十隻雞啊!就是這裏的五個人都是我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悄悄綁來的。
明日雨過之後肯定又有鎮民前來訴苦。
若是再去抓十個人,不得就要被人發現了蹤跡”這是田霽焦躁的聲音。
隨後就是老怪物那有些沙啞幹癟,透著陰鷙的聲音道:“發現便發現了,還是如以往一樣,推到那些走私貨的散修身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