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宏正雙眉緊皺,麵色陰沉,看著被抓在半空的煉無雙沉吟不語。煉無雙的一張小臉已經漲得通紅,雙眼中滿是血絲,手腳不停地用力掙紮扭動,但霧氣凝聚的猙獰人型將她的四肢牢牢握在手中,她就像是一隻孩童手中的飛蟲,任憑如何擺動都是徒勞。
“怎麼樣?還在猶豫什麼?要我把她的手腳全都擰斷給你看嗎?這小丫頭的人仙武道還沒到先天,這種筋斷骨裂會留下暗傷……或者你要我把她的頭也給你扭下來看看?我隻是要你的一條手臂而已,連這個也舍不得去交換自己生死交托的戰友,你的武道拳意也不過是個笑話,日後武道修為再不可能有絲毫的進境。”
夜幽影一張原本應該嬌豔如花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雙瞳中盡是漠視一切的死氣,看起來就像是一具屍體在被什麼東西扯動嘴唇,所說的言語卻是字字千鈞。若是當真踏入了真人境界,武道真意與本人精神徹底合一,所作所為如本能一般地遵循自身武道,外力再是蠱惑威脅也不可能有絲毫作用,而隻有在張宏正這般的先天境界大成就早早孕育出武道雛形的才會有因為心境外力而偏離的可能,而這種情況對於人仙武道修士也是極為嚴重的根本問題,一旦武道根本被自我否定,那修為再不可能有絲毫進境,甚至還有不小的機會倒退。
從這一點上看,張宏正自斷一臂就是唯一的出路,至少夜幽影暫時隻是要他一條胳膊,不是直接要他的命。
但是張宏正卻並沒有顯示出任何該有的決斷,他仔細看著掙紮中的煉無雙,好像在思索什麼,數息之後忽然說:“你夠膽就把她另一隻手也折斷,我先告訴你,她固然是我的生死相托的戰友,卻也是大有身世來曆的世家子弟,身後家族絕不會比躺在那裏的那些廢物差多少……你若是想給森羅殿找麻煩就不妨試試……”
夜幽影笑了,這個笑容有些過於猙獰,讓她的神情像是屍變一樣地驚悚。看來麵前這小子還不知道她之前已經殺掉了一個。沒錯,一般情況下森羅殿是不大願意和世家結下仇怨,但這並不就意味著就怕了某個世家,隻是需要他們而已,就像菌類需要腳下廣袤的腐殖和蟲蟻來提供營養,甚至某些時候讓那些錯以為能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蠢貨感覺一下恐懼和不安也是很有必要的,就算是納法提,李家,這些一流的豪門世族,在認真起來的森羅殿眼中又算的了什麼呢?
沒有任何的遲疑,夜幽影身後的霧氣人形再抓住了煉無雙的另一隻手,幹脆利落地嘎巴一聲扭成了一個怪異的形狀。
但就在這一瞬間,那被扭斷的手掌變得骨節凸出,鱗片叢生,異化的掌中猛地綻放出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刺向在霧氣人形側後方的夜幽影。
這一下攻擊來得完全地毫無征兆,位置又是極近,夜幽影幾乎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就被這一道光柱劃過了臉頰,然後她的小半張臉就在光柱的劃過中被切下了焦黑的一片。
夜幽影的驚怒隻維持了半眨眼不到的功夫,那霧氣凝聚的猙獰人形原本六隻手臂一收一拉之間就想要將手中的煉無雙給撕開或者擰碎,但又連這最簡單的動作都來不及去完成,瞬間向下一撲就丟掉了煉無雙反而將夜幽影給籠罩在自身體內。而幾乎就在那霧氣人形將夜幽影包裹住的同時,一條粗大的雷蛇就瞬間跳出在霧氣人形上閃動不休。
應該說這條雷蛇原本是朝著夜幽影而去,隻是這霧氣人形先一步將夜幽影給護住了。那粗大的雷光在人形上跳動不休,看起來並不比張宏正之前的那一刀爆出的雷光差到哪裏去,但是這一片霧氣人形隻是微微地泛起一些漣漪,
轟的一聲,又是一片熾烈耀眼的火焰在霧氣人形上亮起,但這一次霧氣人形卻連漣漪都沒有,那明明並非實體的身軀在這應該能融金化鐵的烈焰下表現得堅如岩石,沒有顯露出絲毫受損的跡象。那人形隻是將頭看向了旁邊,數十丈外,地麵上原本應該是暈死過去的米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正將一直抱在懷中的那隻巨大靈火槍對準了這裏,剛才的電光和火焰無疑都是出自這個怪異的墨家機關武器。
霧氣人形那張大口張開,一聲尖銳的嚎叫眼看要朝著那邊的米拉而去。但這時候張宏正已經衝了過來。
就在煉無雙手中光劍射出的同時,張宏正的就猛然朝著夜幽影衝去。他的精元氣血基本上已經完全回複,就算神仙道的雷法已經揮霍一空,但這一衝之勢依然疾若雷霆閃電,眨眼之間就掠過十餘丈的距離,手中長刀化作一片光芒劈在了那霧氣人形剛剛要張開的大嘴之上。
刀光之下,那霧氣人形的頭顱被整整齊齊地劈成了兩半,一聲剛剛冒出些耳音波的尖叫也化作一聲怪異的哀嚎,雖然刺耳卻好像並不怎麼傷人。隻是張宏正的這沒有了雷法加持的一刀也僅此而已,長刀並沒有順勢而下直接將整個霧氣人形連同其中的夜幽影一起斬開,隻是劈至那霧氣人形的胸口處,刀鋒就似乎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再難以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