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流感覺到幾縷光線從縫隙裏穿進來,聽得外麵屋簷上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的聲音,他起身走到門邊透過門縫往外張望。他已經被困在這裏一夜了,也不知道皇後意欲何為更不知道皇帝現在的情況如何。他捏緊袖中的一幅明黃,這是他最後的護身符,也是撥亂反正的最後機會。
忽然,他在門縫裏看到了李公公的身影,他不禁後退兩步盯著麵前的兩扇門。果然,不多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李公公走了進來。
“沈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好極了!”他淡淡地回答,知道他一夜未曾合眼。
李公公忽然歎了口氣道:“沈大人昨夜睡得好,可很多人都難以入寐啊!”
沈清流愕然,道:“哦?公公何出此言?”
李公公看他一眼,故作哀韶深深地歎著氣:“昨夜陛下幾度昏厥怎麼喊也喊不醒,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啊!”
沈清流一聽急了,抓緊李公公急問:“現在情況如何?”
“現在已經好多了,可是估摸著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沈清流鬆開了他,踉蹌後退幾步,望著李公公哀涼地笑起來,道:“李公公到此不隻是為了告訴本官這些吧?皇後娘娘有什麼吩咐?”
李公公見沈清流已經知曉他的來意也就不再掩飾了,他一整臉色,冷冷道:“既然沈大人已然知道的此行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懿旨,那就隨的走一趟吧!”
“看來本官是不能不走了,煩請李公公告訴我要去往何處!”
“自然是沈大人如今該去的地方。”李公公拿眼瞧著他,態度依舊的傲慢。
沈清流在心裏深深地歎一口氣,一甩衣袖闊步走了出去。剛出門迎麵而來的就是雨後清爽的微風,明媚的陽光下琉璃瓦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本該是讓人賞心悅目的風景,可深知光明底下的黑暗的沈清流隻看到了肮髒。不管李公公會把他帶到哪裏,他都已經抱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
正穿過曲折的回廊之時,忽然聞得幾聲沉重的鍾聲,附近的人一下子都跪倒在地呈現出哀贍神情。沈清流愣在那裏望著跪倒一片的人們,心裏一下子涼了,就連灑在身上的陽光都變得無比的刺骨。
“陛下殯啦!”李公公跪在地上哀嚎。
沈清流渾身顫抖一下,他用力揪起李公公,厲聲道:“你不是陛下已經好多了嗎?”
“沈大人,的哪裏能得準饒生死?陛下已經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難受哇!”李公公著抹了一下眼角上的淚花,就好像他真的很傷心一樣。
沈清流鬆開他,愣愣地站在那一動不動。皇帝殯了,現在的情況更是難以預測,他甚至懷疑皇帝早就在昨晚歸,現在的鍾聲隻不過是混淆視聽罷了。如果真如他的料想,皇後一定早有準備,他手中的聖旨隻怕形同廢紙!想到這裏,他的脊背感到涼涼的。
“沈大人,我們趕緊到皇後娘娘那裏去吧!還有很多事情仰仗沈大人呢!”李公公推一推他。
沈清流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他臉色凝重地:“本官昨夜一夜沒有洗漱沐浴,渾身臭烘烘的,對皇後是大不敬,且讓我先洗漱一下換上幹淨的衣服好為陛下戴孝。”
“這……”李公公為難了,他不知道沈清流打的什麼主意,要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那可就麻煩了。可是,沈清流的話也十分在理,再看他現在的確有些衣冠不整,洗漱一下也是應該的。
“洗漱一下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有什麼事情本官自會擔待!”
李公公權衡一下利弊也就勉為其難帶他到一處偏殿洗漱更衣。
“沈大人,皇後娘娘可是等不及的,你可得趕緊啊!”李公公不忘提醒。
沈清流拿著李公公找來的衣服點點頭便快步進去把門關上了。他一進門就打量著整個偏殿,匆匆的把手裏的東西塞了好幾處地方都覺得不合適,正焦急的時候忽然望見屋頂的橫梁便有了主意。
李公公在門外等了很久也不見沈清流出來便開始催了。
“沈大人,好了沒有?”
“快了!這就好了!”沈清流急急忙忙的從梁上滑下來,拍一下衣袍上的灰塵大步走了出去。
李公公一見他的衣服並沒有換下便奇怪了:“哎呀!沈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好不容易找到幹淨的衣服,為什麼磨磨蹭蹭的不換下?這可是你要求換的啊!”
沈清流扯一扯身上的衣服道:“本來換下聊,想一想又穿上了。我這一身是官袍,待會兒少不得要見聖顏,脫不得啊!”
李公公一聽心裏便有氣了,甚覺沈清流那是在戲弄他。可他又無可奈何,隻好催促著沈清流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