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盤裏剛剛洗好的葡萄帶著晶瑩剔透的水珠,桌子上的小碟裏,堆滿了新炒好的各色幹果和點心。
翠色羅裙的少女把一切擺放整齊,剛閑下手來,卻瞧見另一個侍女模樣的人快步跑進來,喘著氣說道:“令蟬姐姐,公子被先生扣下了,要晚些回來了。”
聞言,令蟬忙把桌上的糕點用紗罩蓋上,疑惑的問道:“怎麼會被先生扣下?公子的功課,一向做的很好呀!”
“是郡主。”說話的侍女嘟起了嘴巴,略微有幾分怪罪的意思。“先生讓輪流到書堂去背誦課文,公子先去了,背的很好,還得到了先生的讚揚,可出來後,卻被郡主拉到一旁互換了外袍,又讓公子重新進去替她背誦。”
“那不應該,兩人都通過了麼?”
“沒有!”提起來,那說話的侍女還有些焦急,“公子是背下來了,可被先生給識破了,先生說,背的太熟練,沒有偷詞越句,這不是郡主的風格,所以兩人現在都在書堂罰站呢!”
原來如此。
令蟬低笑,不同於那說話侍女的急躁,反而點點頭道:“確實該罰,念書這種事情,兩人怎麼能做鬼呢?”
“令蟬好狠的心呦~”
隨著一聲哀怨,屋外跑進來一個歡快的身影,麻利的坐到了桌前,掀開罩著的紗布,捏起一塊糕點放進了嘴裏,邊嚼邊看著令蟬,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
“怎麼能說令蟬狠心呢?”從門口又進來一人,月白的衣袍襯著幹淨的麵容,與吃著糕點的少女,有著八九分的相似。“阿臻,我看令蟬說的很對,這種事情,怎麼能拉著我一起做鬼呢!”
“唉!”嚼著糕點的楊臻仰頭長歎一聲,感慨道:“令蟬說的對,大哥說的對,大哥覺得令蟬說什麼都對,可憐的阿臻,什麼都是錯的。”說罷,還學著那戲台上唱戲的戲子,舉著袖子假惺惺的抹了一把眼淚。
這一句話,卻讓身在話中的兩個人,騰的紅了臉。
令蟬抬頭看了一眼公子,卻見他回過來的目光,柔和的像是綿綿的一片月光。
“先生不是罰站了麼?怎麼又讓你們回來了?”令蟬羞澀,趕快轉移了話題。
剝開一顆花生扔進嘴裏,楊臻得意的嘟囔道:“還不是因為我聰明,那詩文,片刻功夫就記下了。”
“郡主明明學的很快,每次還要拉著公子墊背。”令蟬輕笑一聲,心裏知曉是楊臻貪玩兒。
嗑瓜子的聲音清脆的響起,楊臻這邊又開始酸溜溜的“哀怨”了。“令蟬好偏的心,每次都向著大哥。”
為何又扯到了這個話題上?令蟬悄悄看了一眼公子,見他正含笑看著她們,眼底溫柔的像是一灣清泉,又像是屋外正好的陽光,把本就俊秀精致的五官,襯托的更加出色。
令蟬感歎,這世上最為優秀的男子,竟讓普普通通的她碰上了,而且那雙眼眸的深處,還刻著她的身影。
真好。
夜裏,令蟬像往常一樣在房間裏為公子鋪好被子,剛欲離開時,卻被公子拉住了手,帶著她直往屋外走,一直走到府裏她最喜歡的那棵合歡樹下,才停住了腳步。
一朵淡色的合歡緩緩飄落在眼前,令蟬望著公子深情帶笑的眼睛,慢慢紅了臉頰。
那夜的話語,帶著合歡的芬芳。
公子說:“令蟬,我要去青州剿匪了,等我得勝歸來,就讓母親去向春嬸提親,把我們的親事定下來。”
提親兩個字,說的令蟬心頭小鹿亂撞,卻又陷入深深的糾結當中,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是卑賤的婢女,他們兩個,門不當戶不對,怎麼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