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吐,人清醒了一半,想起剛才的事,才開始有了羞恥感,並且開始嘲笑自己:
這是何苦呢?
明明青春早已經結束,早已經是為人夫,為何還要不甘心,奢求不可求的愛情?
明明已經答應林筱姍不再見藍兒,為何還要背信棄義,偷偷聯係藍兒?
藍兒年輕貌美,本來和堂弟才是一對,我有什麼資格去覬覦他們的愛情?
然而轉念又想:
隻是不知當初藍兒為什麼要來找我?
找我後為什麼又突然消失,不,是突然不再理我?
難道她知道,我答應了林筱姍,兩年內不再見她?
難道她是在玩弄我的感情麼?
不,她的眼神是真誠的,至少她看我的時候是真誠的?
可是,除了真誠,她的眼神裏似乎還藏著別的東西,是憂傷麼?還是無奈?
還有,藍兒到底是什麼來頭,怎麼會做我的伴娘,又怎麼突然以藍婆婆這個網名聯係我,她似乎是早就認識我的,甚至,早就熟悉我的?
她似乎總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她到底是誰?
林筱姍說是她的遠方親戚,現在想想,絕不是的。
然而林筱姍一定認識她,她在看到我和藍婆婆的聊天記錄時,已經知道和我聊天的藍婆婆就是藍兒?
而且,似乎,我越來越覺得,林筱姍也絕不是兩年前那個單純的穿著蓑衣在碼頭的雨裏立著腳等我的漁家女兒林筱姍了。
她能讓黃藝冉迫於壓力突然搬家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我躺在床上的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又到底忘記了什麼事情?
林筱姍,藍兒?
藍兒,林筱姍?
我越想越頭痛,越想越害怕。
我現在所在的角落裏黯黑而且沉重,遠處的來自酒吧的狂呼的音樂和人聲時高時地傳過來,如同夜色裏的海水,汩汩地湧上來,又無奈地退回去。
我突然覺得黑暗裏有一雙黑暗的眼睛正在瞪著我,不,不是一雙,是幾雙!
這幾雙眼睛瞪得我背脊骨發涼。
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有人都變了,所有事情都變了?
現在在我生命裏的這些人,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兩年前到底是什麼模樣?
我又突然想起躺在床上的那兩年做的一個夢,夢到一個小孩,一直瞪著一潭碧綠的河水,河水下麵是飄動著水草。
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呢?
還有夢的最後,那小孩子朝我詭異地一笑,突然跳下了潭水,我跑過去,他已經消失不見了,那時候,我明明看見水草的位置上突然出現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烏黑,明亮!
我的身體一顫,我突然覺得,那雙眼睛像藍兒的眼睛。
然而又一想,我這太牽強了,那時候我還沒見過藍兒,何況,那麼一雙漂亮的眼睛,放在哪個美人坯子臉上都可以 。
可是,又覺得不對,大概很多美人可以擁有那麼一雙漂亮的眼睛,可我又總覺得,就算外觀相似,我總能把它從眾多人中辨別出來。
是什麼讓我有這種自信呢?
我想是它的眼神,它看著我的眼神,那眼神一定是獨特的,是完完全全地針對我的,它蘊含了哀怨、遺憾,也似乎有欣慰,淒涼背後的欣慰、欣慰背後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