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佑孩子氣地點點頭,一雙稚氣的眼睛瞬間就蒙上了一層霧氣,這段時間以來的愧疚和難過,在方湉的麵前就快要噴湧而出了。
“可是,這件事明明你也是受害者,你知道嗎?你根本沒有對不起我,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你一直為此耿耿於懷、自暴自棄,那麼你才是真正的對不起我,你這種行為隻會讓我一輩子陷在這個陷阱裏,永遠都走不出去!”方湉語氣微慍,說完,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直直地對上潘佑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的眼睛,探進了他的靈魂深處,“你們不要總是無時不刻地提醒我那件事的存在,請你們,從此忘了它!”
蕭默看著方湉,看著這個整件事中受傷最深的女孩,正在殘忍地撕開自己的傷口,以血肉下藥,解他們的毒。
潘佑突然就哭了,像個真正的孩子一般,眼淚鼻涕毫無保留地糊了一臉。
“喂,喂,你別,你的鼻涕,花生……”方湉急了,眼看著潘佑的鼻涕和眼淚就要淌到他麵前的花生上,她手忙腳亂地就一把將花生盤子扯過來護進了懷裏。
待潘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之時,潘老伯拿了一條毛巾一把蓋在了潘佑的臉上,兩指精準地掐上了他鼻梁所在的位置:“擤!”
就聽到潘佑一聲大力的“噗”,然後潘老伯又熟練地將毛巾疊了個麵,在他臉上一陣擦抹之後,潘佑紅著的臉才露了出來。
蕭默見狀,滾了滾喉結,也實在是難以對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再帶著敵意了。
“我給你剝花生啊!”一張臉終於恢複清爽的潘佑抽著鼻子,哽咽著說道。
“好啊……”方湉把花生盤子推回去,“我還蠻想念你家的花生的,外麵的都沒有它好吃。”
方湉同時伸手撿了一粒花生,剝開殼倒進手心裏,然後笑意盈盈地伸到蕭默嘴邊:“蕭默,你吃!”
蕭默看著方湉,隻覺得她帶著笑的眼中閃著光芒,有痛楚,有欣然,有寬容,更多的,是期盼,是對自己的期盼。
蕭默低下頭,薄唇湊到方湉的掌心,將她手心裏那三粒飽滿的花生咬進嘴裏,細細嚼著……
“好吃嗎?”方湉像個等誇的孩子,滿眼的期待。
“好吃!”蕭默點頭,眼裏全是她。
聽到蕭默的認可,潘老伯和潘佑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我再給你剝!”方湉高興,順手就把桌子上沒用的茶杯翻了過來盛花生。
“你不是也喜歡吃嗎,你自己多吃一點。”蕭默將凳子拉進方湉,傾著身子貼在她身後,看她給自己剝花生。
“我有啊!潘佑剝的那一碗,都是我的!”方湉指了指潘佑已經剝了半碗的花生,扭頭看蕭默,笑得美滋滋的。
潘佑也點點頭,手上一刻都沒有停歇著。
蕭默長長的睫毛閃了閃,眼角一抽,覺得不對!
“潘佑,你再去拿個碗。”蕭默朝潘佑說道。
“拿碗做什麼?”潘佑雖是嘴上問著,可是腳丫下已經很快地跑向廚房,並取回了一個幹淨的小碗。
“這碗給我,方湉的我來幫她剝。”蕭默一把端過潘佑給方湉剝了半碗的花生,一臉的不容反對。
“還有很多呢,我們一起剝!”潘佑哪想那麼多,他煮了好大一鍋,就想著方湉吃不完還可以帶回去,現在有人幫忙正好。
“我來就行了!”蕭默臉一板,直接將花生盤子拉離潘佑的身子。
腦子一根筋十分不識趣的潘佑正要說什麼,就見潘老伯上前一把拉住了他,指著方湉帶來的書說道:“你快看看人家方湉給你買的書你看不看得懂!”
潘佑這才被轉移了注意力,拿起一本書翻了起來。
“你慢點吃……”這邊蕭默看著方湉一把把花生往嘴裏送,生怕她掖著。
“她可會吃花生了,我來幫你一起吧!”潘佑見狀,放下手上的書,又湊了過去。
“不要……”
“沒事,一起剝才趕得及她吃!”
“都說了不要!”
“蕭醫生你別客氣!”
“誰跟你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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