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老頭又不像閑得無聊,不去投胎喜歡捉弄孫子的模樣。
反而這老頭的一顰一簇,頗有無辜之感,尤其是左手放進右手袖子裏,右手插進左手袖子裏的那一出,活像是東北路邊賣烤地瓜的大爺,時不時還用袖子揩揩鼻子。
司陸從容地將水杯放在八仙桌上,李把頭的老伴又給他填滿了茶,司陸略微點頭道了謝。
“死者的牌位在哪?”司陸問道。
老伴:“在裏屋。”
司陸點點頭,隨著婦人和李把頭進了裏屋,還不忘掃了一下從八仙桌底探出頭的老者。
嚴糾倫喊住司陸:“用不用幫忙?”
司陸回頭看看嚴糾倫:“準備好你的……嗯……《當代音樂》。”
“是《當代歌壇》。”
進了裏屋,嚴糾倫手握著劍立在排位旁:“上柱香吧。”
李把頭連連稱是,扯了一把香燭,拿出打火機立著香就要點。
“等下……”司陸製止了他,把他抬參的手擰了擰,香頭衝下。
“點香時,香的一段要傾斜向下。”司陸囑咐道。
“哦……”李把頭顫顫巍巍的點香,香他點了幾十年了,回回上山抬參都要祭拜山神和祖先,怎麼還有這麼多講究?
打火機漸漸把香的一躲燃,可火機的火力太大,香上起了明火。
李把頭剛想用嘴吹滅,又被司陸製止:“不要用嘴吹,甩甩就好。”
太專業了,李把頭不禁感歎,以前這種問題都沒注意過……
插香時,他又被司陸攔住了,“每根香的距離不能超過一寸,寸心感神。”
“哦……”李把頭把三根香湊了湊,終於把香插進了香爐裏。
就這麼一會功夫,他出了一身汗,抬幾個時參都沒這麼累過。
香燭味飄過裏屋,浮在空氣中蕩進八仙桌附近。
長髯老者深吸一口氣,把空氣中的青灰色煙盡數吸入口鼻。
他直起身子,八仙桌穿過他的身子,卡在腰間。
他閉著眼睛,享受著香燭得味道往裏屋飄,一直飄到自己排位上坐定。
司陸從背包抹了一把香灰,塗在李把頭的腦袋上。
“誒呦呦!”李把頭在和他爹四目相對時,忽然驚呼。
“這……這,鬼啊!”李把頭剛要往外跑,被司陸拽住了領子。
“抬參的淡定勁兒哪去了?好好看看這是誰?”
李把頭緩緩轉身,碎步往前邁了兩步,試探性的問道:“爸?”
長髯老者眼裏的悲傷迅速被再見到兒子的愉悅淹沒,“誒!誒!兒啊!”
李把頭撲通一聲跪下!
“爸啊,我今抬到一顆千年大棒槌!”
司陸有點無語,父子見麵第一句話還是棒槌,他看著李把頭才是個棒槌!
“好啊!出息了!”老者試圖摸李把頭的頭發,可手掌穿過,摸到一片虛無。
司陸打斷了父子間有關棒槌的寒暄,直接問道:“你為什麼要在吃飯的時候腐蝕你孫子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