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補的日記。
很早很早的時候爸爸突然敲門說要我的充電線。我迷迷糊糊的起來。把充電線給他倒頭就睡。然後媽媽有過來把我叫出來說是今天要回去祭拜,十分不情願的起床換好衣服,我們一行人直接出來小區。門口的門衛看了我們幾個沒管,等媽媽走的時候才叫住做登記。爸爸從外麵走進去,把車開出來。我們這才上車前去。都上車了才七點鍾。
爸爸想開車走高速,結果走到高速麵前被攔住,用路障擺出一條車道,站著幾個民兵把我們勸返。然後一路開車前往。開著卡車,城市的風貌越來越少,很明顯有那種城鄉結合部的風采。樓房也越來越矮小破舊。這還是武漢的一部分呢,屬於新洲區。城市的風貌估計就是屬於那幾個中心地帶吧。然後路上農村風貌越來越明顯。路是水泥鋪的,道旁有著樹,路中間簡單的用柏油畫了一條線。路邊有著破舊的房屋。有那種常見的農村小洋樓,或者是舊一點的紅瓦磚瓦房,亦或者是更舊的灰瓦磚瓦房,最破爛的就是那種小屋。有的是破舊的木門,或者是生鏽的鐵門。有一些牆沒有貼磚的,房屋的側麵放置廣告。什麼“看門不在靠狗”,路邊的樹上還掛著標幅,看樣子是防疫的宣傳口號,白色的標語已經脫落,隻剩下帶著白痕的紅綢子。
車上的味道太臭,我早上起來就暈乎乎的,也沒吃早飯。這一段停停走走,車流擁堵。忍不住下車走。在路上的一個鞭炮店,人來人往,擁擁擠擠。有人買了鞭炮紙錢,直接往車上放,然後就開走。有個頭發稀疏花白紮眼、身形傴僂的老大爺,把一包紙錢往二八杠自行車後座上捆。看起來硬朗精神,上下穿著樸素,全是黑的。後麵有個摩托車的胖大叔,下車來摘下口罩,直接一口痰吐地上。我忍不住拉住妹妹往旁邊靠。媽媽見到這種地方,還直接往裏麵鑽。買了幾大包鞭炮紙錢才走。爸爸也很有默契地把車停在前麵等我們。
車繼續前進,車流也越來越少了。地名也賦予農村特色了,像汪集、李證道灣。旁邊也時不時分出一兩條路來,應該就是去別的村子的路了。旁邊的農田也有人祭拜。時不時砰的一聲,那是竄天猴在響,咻的一下飛上天然後炸開,聲音震耳欲聾。農田裏勞作的人多了,不再是隻是祭拜的人。有人帶著竹帽在天地拿著鋤頭勞作,也有人家開的拖拉機犁田。
不知過了多久才能到,開了整整兩個小時終於進到徐古鎮了。去村子的路用塑料板隔出了僅留一人通過的路,開了一會才出現一個了藍色的救災帳篷,站著兩個人,見到我們並沒有管,任我們疾馳而去,媽媽不知道為什麼恨恨地罵道:“擺設!”爺確實是擺設。然後陵園和殯儀館門口都有人把守,還有著“每戶僅許進入6人”的牌子,我頭暈了。車內的空氣讓我幾乎要窒息,索性摘了口罩。終於到了村子裏,先去大舅伯家見了個麵,然後到二舅伯家叫上舅媽和表妹一起去祭墳。
總共是去了四個地點,首先是停車垃圾箱的旁邊向下走,在一個竹林附近,燒紙、放炮,然後去第二個。那是土改的時候分土地把亂葬的人集中安置。但兩個都沒有墓碑,在這裏有一個小山脊。墓那裏有一個水泥台子,我們現在高處休息,發現沒有火柴,就等爸爸來。爸爸發現車子太顛的原因是車胎不對勁,跟媽小學校長兒子開著去加氣。回來燒紙,放鞭炮,走人。爸爸放炮時跑太快眼鏡掉了。我整個人十分不對勁,暈乎乎十分難受,頭是陣痛。第二個墳在一個水塔邊上,水塔似乎荒廢已久,很有年代感地貼著標語“飲水思源”“黨的……”。
然後就去外公外婆的墳。那是在一個小水塘邊上,一家人的菜園子邊上,附近好像還有個夾板廠。湖邊曬夾板的架子還是那樣破舊沒人打理的樣子,和去年清明來的時候一樣。我們到外公外婆墳邊,這時候已經樹立兩塊碑,刻著程序化的語言。上麵有外孫徐政男卻沒有妞妞,妹妹找媽媽鬧。邊上還有一個不知道誰家的墳。媽媽使勁的燒紙,全程沒怎麼說話,十分安靜,怔怔地盯著墳墓。我卻在和爸爸聊天。關於紙錢燒剩下的草木灰、燒出了熱空氣攪動氣流讓帶著火星的紙灰起飛。燒出來厚厚的灰有兩倍我現有的教科書多。妹妹們早就不堪其熱跑到路上玩了,舅媽站在一邊沉默的看,媽媽紅著眼睛添紙錢,爸爸和我邊聊天邊按著紙錢。然後放竄天猴,再放繞墓一周的鞭炮。旁邊棚屋走出個老頭和老奶奶,一直看著,看到我心裏發慌。墓碑是石質的,隻是在刻字的地方用的是黑色石板,字是鏊金的,兩座碑上麵有著很小的黑白照,背麵有一部分用磚頭做的還沒有用水泥封上。就是這樣頂天幾千的兩座碑據說要了四萬塊錢——我家和姨伯家各一萬,兩個舅伯怎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