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舊恨(1 / 1)

淒厲的叫喊聲從石宮內傳來,候在石宮外的婢女們紛紛往角落裏藏去,顫粟一陣後才怯怯地站回,小心翼翼地候著,一聲未盡一聲又傳來,撕心裂肺,婢女們又是一陣膽戰心驚。

“雲際是誰?為什麼樓主每一次血浴時都會叫這個名字?”一個婢女終於忍不住問道。

“多嘴,小心樓主用你的血去沐浴。”雖是恐懼,但她也忍不住好奇,“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吧。”她們都猜想起來,大家侍奉樓主的時間都還沒超過一年,而聽得傳言,很多年來,樓主的身形都沒有變過,被稱妖童。唯一了解的就是每一次樓主在血浴的時候都會疼痛得嘶叫,也都會在痛苦中叫著“雲際”,而這一次,她一直都叫著這個名字,而這一次,她的情緒如狂潮巨瀾,令人惶恐不安。

“雲際——”又一聲淒叫從石宮裏穿透出。

石宮裏淒厲的叫喊聲終於落下,宮壁如冰,冰意刺骨,血池裏的人兒站起,去血跡後她披上大紅的衣袍,麵目血氣煥發,如一朵澆足水的花蕾,她徑直走到石桌前,大理石的桌麵上放著一張被血染紅了的皺巴巴的畫像,唯一可以辨認的是畫上的人的那雙眼睛。

“原來如此!是因為是帝都府的人才做出那樣的事!是因為是帝都府的人才做出那樣的事!”可是,為什麼要做出那麼多努力,在付出了那麼多後,幾乎接近成功的時候才出賣了所有同呼吸共命運的人呢?還是因為那樣,才可以將所有的人一網打盡,徹底挫滅,一定是這樣的,她咬了一下牙,眼中充斥著血光,“應該還活著吧,你怎麼可以不活著呢。”她緩緩地抓起畫帛,指間關切“咯咯”作響。

“樓主!白玉使來了!”焦急的婢女在石門外叫了幾聲不見回應,想樓主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一急,啟動了機關,進了石宮,“樓主,白玉使來了。”

“知道了。”女童開抓著畫帛的手,見婢女要退出去,“你過來。”婢女怯怯地走過去,在她身後五步的地方站住,再也不敢靠近一步,這是她規定的,即便沒有這個規定,也不會有人願意靠近她,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你來這裏快一年了吧?”

“回稟樓主,今天剛好滿一年。”

“好。”

隻見她一抬手,光芒耀動,便聽“嚓”的聲音,婢女瞳孔微微一張,撲倒在地,在還感覺不到疼痛時便已氣絕身亡,死得倒也幹脆,這些在她身邊侍奉的婢女,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不能超過一年的時間。

石宮對麵的玉石宮裏,白石座上的人將右胳膊肘拄在座上,頭一側,用食指摸著額頭上的白玉麵具,麵具冰冷刺骨,整個人融入石宮的純白之中,純白得縹緲虛無,就如他的呼吸,輕得若有若無。

宮門打開,白石座上的人直起身,大概是等得久了,竟有些疲憊,石門關上,一片純白,麴樓主紅豔的衣裙如盛開的花朵。

“這,就是你要呈給主上的?”話語間,白玉使已離開高座,在她麵前兩步處立身,翩若驚鴻。

她緩緩舉起手中的幾縷銀發,“葉城的雪鷹族可是會飛的哦。”雖然一臉的無邪,但還是膽戰心驚,畢竟沒有完成任務,但自己必需保存實力,哪怕付出慘重的代價。

“會飛就把他射落。”麵具下的雙眸直逼女童,“難道麴樓主你做不到嗎?”

麴樓主微微張了一下口,是驚悚,但很快又是無邪一笑,“如果主上發話,黃泉碧落也會取來的。”

白玉麵具下的雙眼微微移動,避開她無邪的水靈靈的雙眼,凝在她的右手中,什麼東西被她緊攥在手心,粉嫩的小手腫脹欲裂,有什麼東西能讓這個第一殺手樓的樓主如此動容?“這是?”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手心裏的東西。

麴樓主伸出手,激奮不已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出,然而,就在白玉使將手伸到她手心下接的時候,她卻下意識地收回手,竟是不忍給交出。“嗯?”麵具下的雙眼直逼去,她伸出手,機警地看著麵具下的雙眼,鬆開的手瑟瑟發抖。

“大司徒寧可挨“穿雲”一劍也要保護的東西,對主上來說,它的價值不會比他的人頭低吧。”

白玉使認真地看了一眼女童,又看了一下被血浸染得暗黑的揉捏成一團的布帛,皺了一下眉頭,輕輕展開,畫帛上,唯一能看清的隻有那雙眼睛,麵具下的雙眼突然一直,全身震顫,額頭一陣劇痛,下意識地摸向額頭,明白麴樓主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原來是她啊。是帝都府的人,所以才會出賣大家,那一切的一切,包括救大家於水深火熱之中,又在即將見到光芒之際出賣了同呼吸共命運的所有人,將所有的人推進萬劫不複的深淵,都是因為她是帝都府的人,是大唐天朝的人,他的眼中,竟有閃爍的淚光,是悲憤,是無奈,是諷刺,是絕望……腦海裏浮現一個白衣少女走進一扇大門的情景,月在她身後圓缺劇變。

這個人?女童一驚,注視麵具下的雙眼,這樣異常的眼光,這位白玉使未免太震驚了,他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除非,他也認識畫上的人,而且,這雙眼睛,自己竟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