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模範前任(1 / 1)

唐家算是紹興望族,都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唐錚的祖父便是一位書法大家,與同為國畫大師的宋祖父是伯牙子期似的知己。

唐錚和宋嫣然出生後不久,兩位祖父便為他們訂下了婚約。

他們從一起長大,也一直都清楚他們的婚約。

隻是他們既沒有像時下網絡裏流行的套路那般——無腦敵視,相愛相殺,經曆各種爛俗的橋段,車禍墜樓、流|產|墮|胎、誤會失憶……虐得吃瓜群眾心肝肺都疼、狗血得想吐血以後,男(女)主突然使勁控了控腦袋,甩出了腦子裏的水,“幡然醒悟”對方才是此生“真愛”,於是被虐的一方(通常是女主)迅速原諒了施虐者,圓滿!

他們也沒有如長輩所願——青梅竹馬,兩無猜,從此緣定今生,相伴永遠!

也許是太過熟悉的緣故,兩個人像朋友,也像親人,隻是沒有戀饒感覺。

加上之驕子和之嬌女都無意“俯就”對方,所以他們的關係一直不遠不近,達到了一種怪異的“和諧”。

唐錚見慣了父母這種“互不幹涉”的政治聯姻,對於婚姻和愛情並沒有過多幻想。

他在英國留學期間有過幾個交往對象,宋嫣然在巴黎也經常和不同的男生約會。

兩人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隻要低調的不驚動兩家長輩,婚前可以盡情享受戀愛的樂趣。

但他一直以為他們會結婚,將兩個家族的利益和資源有效整合,對外對家族營造出模範夫妻的形象,生下優秀的繼承人,然後繼續過著互不幹涉的生活——沒準兒還可以拿對方的“新寵”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

唐錚和宋嫣然早已達成共識,打算在他們三十歲時結婚,履行對家族的義務。

他沒有想到二十八歲那年,她竟然給了自己那麼大的一個“驚喜”,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她專程從巴黎趕回來,隻為了親口告訴他——她愛上了一位畫家,放曠豁達,才華橫溢,愛她愛的發狂,而她亦然。

她告訴他,她想嫁給愛情!

唐錚心中百感交集——他以為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她早已明白了自己的“權利”和“義務”,也接受了大家族的“遊戲規則”。

不想她竟然是一個極致浪漫的理想主義者!

是學畫多年,浸淫藝術,讓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還是浪漫之都和浪漫的法國人改變了她?

當時宋家為了逼她就範,切斷了她的一切經濟來源。

就在她窘迫到連一張回法國的機票都買不起的時候,是他給了她50萬歐元,成全了她的義無反顧。

同時,他也給了她一句善意的衷告——“對於婚姻而言,適合遠比愛情來得重要。”

以他尷尬的身份,實在不宜更多,而即便了恐怕她也聽不進去。

此刻麵對自己的前任未婚夫,宋嫣然也想起他當年的衷告:“你是對的,當初是我昏了頭。”

唐錚不置可否,自顧自問道:“以後都留在國內了?孩子也帶回來了?”

宋嫣然點頭:“對,女兒歸我。二伯父安排我去他的藝術品公司上班了。”

“很適合你。”看來她已經取得了家饒諒解。

“唐錚,你——怨過我嗎?”

道歉的話,當年已經過太多,她不想重提,想必他也不稀罕。

這些年裏,親眼看著她為之奮不顧身的愛情被柴米油鹽、日常瑣事搓磨到麵目全非、支離破碎,她很難不去想唐錚。

她會想如果她嫁的人是他會如何?是繼續相敬如“冰”還是相看兩相厭?

亦或成為最親密的枕邊人以後,他們對彼茨感覺會有所不同?

偶爾她也會想他當年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資助自己私奔……

隻是今見到了他,她突然明白,無論當初他是否曾經對她有過情愫,時至今日他都不再是她的可能了。

四年多的婚姻,慘淡的現實,碾碎了她的夢想、她的驕傲、她的不可一世,也耗盡了她的熱情,枯竭了她的靈魂。

有時看著鏡子裏黯淡無光的自己,她都很難想象自己曾經的風光無限。

遙想當年,京城宋家的大姐宋嫣然幾乎是公主一樣的存在——顯赫的出身,美貌、才華,她樣樣不缺,又早早和門第猶勝一籌的唐家繼承人定下了婚事。

她應該就是別人口職生在羅馬”的那種人吧!

可惜,她把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不過五年的時光,她似乎老了十歲不止。不再是宋家公主的宋嫣然,隻是豪門棄子罷了。

她最好的時光已經逝去,而唐錚的才剛剛開始。

他沒有義務去愛護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前任,也沒有收容撫慰迷途羔羊的愛好和情操。

果然他淡淡的答道:“沒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