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恐懼遠比已知的醜陋更讓人不安。”他能理解那種感覺。
龔慈微笑：“謝謝理解。我爸很有創意，把那個女人養在了青島，我祖父母養老的城市，所以他經常過去也沒有人疑心。”
“你沒有告訴家裏人？”唐錚猜測。
她搖頭：“沒櫻他們對我父親都還滿意，我媽也很幸福，我想他如果能騙她一輩子也算功德圓滿了。我調查他，隻是想解開自己的噩夢。”
“是他的種種表現讓你在潛意識裏懷疑他。”
“或許是吧。”
“那你為什麼一定要阻止他拿到雲起的控製權？”唐錚問道。
龔慈抬眸：“我猜測這是他向新主子投誠的砝碼。如果他當上董事長，恐怕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掏空雲起，沒準兒這會兒連交易合同和資產轉移路徑都籌劃好了，當然——還有退路。”
唐錚在腦中篩選著自己剛才看到的信息：“是因為馮侃最近頻繁和京信科貿接觸，所以你覺得他們有向海外轉移財產的打算？”對於京信的“主營”業務，他也有所耳聞。
“不止。那個女人辦了手續去美國生產，我爸還偷偷給我祖母辦了去美國的手續。你一句英語都不會的七十好幾的老人家，萬裏迢迢去美國難道是為了照顧孕婦和孫子？”
唐錚似乎接受了她的推斷：“那你覺得馮侃他們知道你父親的打算嗎？”
龔慈想了想：“我猜馮侃知道，這些事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至於其他蝦兵蟹將應該是不知情的，恐怕還做著捧自己大哥上位彈冠相慶的美夢，其實都是炮灰的命。”
到這裏所有線索終於形成閉環，嚴絲合縫、環環相扣了！
一段時間以來，籠罩在他心頭的疑雲終於有了消散的跡象，他忍不住感歎：“要不是財務部牢牢的掌握在應叔手裏，恐怕他們早就有所行動了，哪裏還需要這麼大費周章，搞出這麼複雜的局中局！”
龔慈冷笑：“這個計劃其實沒有多高明，不過是有心算無心罷了。就算我不來找你，我相信你也不會完全相信他。”
“他選在這個時候，是不是因為我們兩家人都焦頭爛額，當家人也自顧不暇？”
她點頭：“肯定有這方麵原因。不過更重要的是，我祖父去年過逝了，臨終前留下遺言——有生之年沒有見到孫子死不瞑目……”
唐錚不確定龔慈過於晶亮的眼眸中閃爍的是不是淚光：“所以那個女人懷孕了，他想完成亡父的遺願？”
龔慈歎了一口氣：“是啊。即使我外祖父給了他富貴榮華，我媽為了給他生兒子差點丟了性命，也抵不過他心裏的不甘。為了擺脫上門女婿的陰影，也為了爭得生兒子的權利，鋌而走險……”
這一樁過往唐錚是知道的。他十歲那年，龔占東作為戰略投資人入股雲起，他見過當時已經懷了二胎的林雯阿姨。可惜後來被查出是宮外孕，所以摘除了子宮，能保住大人已經是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