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覺有些失神的看著安平逐漸遠去的背影。
房門被她“吱呀”一聲關上了,連帶著把日光都一起關在了外頭。雲覺臉上的笑影緩緩落下,垂眸摩挲著手中尚帶餘溫的茶杯杯身。
她在的時候也並不多話,但隻要雲覺一抬眼,就能看見她的臉,偶爾和她閑聊幾句,明明也並不如何熱鬧,可她這麼一走,屋裏頓時冷清下來,好像覆上了一層薄冰。
她現在在做什麼呢?雲覺忍不住想象出那個畫麵。
她一定背上了那個褡褳,可能在外麵轉了一圈,折下一截樹枝。又隨便找到了一個丫鬟,要了塊不用的布。
然後呢?會用她的炭筆,在那塊布上寫出“卜卦”二字。又把這寫了字的布條纏在樹枝上。
她往外走,又看到了門口的廝,可能會去和他話,因為想去看看吉莉。
廝領著她去了馬廄,她看見了白色的馬兒,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又和它了幾句話,轉頭謝過廝,這才跨過了計府的大門。
接下來呢?
手裏的茶已經徹底失去了溫度,雲覺看著茶水中映出的自己的麵容。膚如凝脂,卻從脖頸蜿蜒爬上了黑色的紋路。
雲覺閉了閉眼。
自從遇見安平後,因兩人一直同路,魔物每日聞著那股香氣,每日都在他的身體裏掙紮,叫囂。無數次,在安平沒有注意的時候,他都強壓下那股想要撕碎吞噬她的渴望,壓抑著不讓它們攀爬出露在外麵的皮膚上。
然後,在安平看過來的時候,對她露出一個自然又溫和的笑容。
這樣不知多少次的強行鎮壓過後,雲覺忽然發現,魔物開始在他體內互相吞噬,就在雲覺暗自警惕,那個最終活下來的魔物會吞噬自己的時候,安平把禦冥珠遞給了他。
不知是因為禦冥珠還是其他,魔物一直沒有動靜,直到那日去疊茂嶺剿匪,他赫然發現,魔物正在與自己融合。
他到底算什麼呢?
雲覺之前不想讓安平知道這件事,下意識的隻想隱瞞。可他現在卻又矛盾的,想看看她會有的反應。
“……我希望你能清醒的活著。”
又一次回想起安平送他禦冥珠的那,那截細白的手腕晃得他眼前模糊。那麼脆弱的骨頭,仿佛他一捏就能斷。
雲覺撫摸轉動著手下的珠子,笑問:“……即使是這樣?”
……
安平背著褡褳,手舉著綁布條的樹枝,問了廝城裏哪兒最熱鬧,得了答案便直奔那地方去了。
一路穿街過巷,回頭率百分之百。
一是因為她的造型,手裏頭拿著的樹枝,和布條上的字。
二是因為容貌。
直到看見一個女孩子紅著臉對她笑,安平才意識到自己男裝時對女性的殺傷力。
膚似新雪,幹淨透亮,唇紅齒白,一身少年意氣。
不僅姑娘們喜歡,大嬸大娘們也愛。
“哎呦,這位後生可真俊俏。你這是做什麼呢,要往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