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這樣大批量的寒水石找外麵的藥店運進來,未免太大張旗鼓,叫懿太妃的人看了去,說不定又要造謠說她這個“狐狸精”準備做什麼妖法。
“王妃,需要婢子做什麼?”丁香見百合去了,伶俐地向夏雲嵐主動問道。
“你去想辦法給我找幾個人來——四個男人,四個女人。”夏雲嵐吩咐道:“盡量在府外麵找,要那種相貌普通、最好讓人看上十眼也記不住的人。告訴他們,三五天後分別跟著明月樓送飯的混進漪蘭院裏來,每人在這裏待上大半天,工錢二十兩銀子——但此事必須守口如瓶。”
“哦……”這次輪到丁香百思不得其解地張大了嘴巴。但方才夏雲嵐有話在前,她也不好多問,隻帶著滿臉疑惑去了。
淺畫卻忍不住道:“小姐,你要那麼多人過來做什麼?每人大半天二十兩銀子——這個事情可不可以讓婢子來做?——婢子什麼粗活累活都做得。”
“傻丫頭,”夏雲嵐笑道:“你需要錢,我直接給你就是了。”
“婢子不是需要錢,”淺畫認真地解釋道:“婢子隻是想給小姐省些錢。”
“嗬嗬,你家小姐我現在不缺錢了。”夏雲嵐心裏有點兒小小的感動,嘻嘻哈哈地掩飾道:“你這丫頭太好看,做不了我需要的事。”
“那麼婢子呢?”璃月道:“讓婢子來做可好?”
夏雲嵐瞥了璃月一眼,這丫頭雖然曆經磨難,神色間比淺畫多了些老成持重,少了些俏麗活潑,但論起五官的漂亮來,並不比淺畫差多少。
自己適才已經說過要長相普通之人,淺畫太好看不合適,這丫頭卻還來這樣問,是來討誇獎的嗎?
“嗯——”夏雲嵐故意沉吟道:“你嘛……”
璃月緊張地豎起了耳朵,眼睛裏隱隱都是擔憂。
“嘿嘿,也不合適。”夏雲嵐咧嘴一笑,不再逗璃月。
璃月果然鬆了口氣,並未看出夏雲嵐是故意逗她。
“小姐,我們可以為你做什麼呢?”聽夏雲嵐說兩人都不適合做那大半天二十兩銀子的事,淺畫有些沮喪地道。
“你們兩個啊——”夏雲嵐對兩個丫頭吩咐道:“去把我隔壁的西廂房打掃幹淨,隻留下一桌一椅足矣,其他多餘的東西全部清理至東廂房。”
“小姐,用不用婢子再去找個磨盤?”淺畫調皮地問道。
“要磨盤做什麼?”夏雲嵐不解地問。
淺畫吐了吐舌頭道:“適才丁香說小姐要開豆腐坊,婢子還不大相信。如今看小姐又是買寒水石又是雇人又是收拾房間,卻不是要開豆腐坊是什麼?”
“淘氣丫頭,還不快去!”夏雲嵐揪了揪淺畫的頭發,笑著催促道。
製作人皮麵具這種事,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否則,做出的人皮麵具便失去了意義。
三千兩黃金雖然已經到她手裏,但並未真正屬於她,隻有把六張製作精良、可以以假亂真的人皮麵具交到洛芷雪和風鈺晗手裏,那些錢才算真正為她所有。
她需要那筆錢,尤其——在她重新下定了決心要離開祁王府的時候。
蕭玄胤有可能是喜歡她的。她原以為,有了真心,兩個人就可以相守一世。但現在知道,這個想法大錯而特錯。
除了真心以外,還需要寬容、信任、平等、尊重。
這些,不是蕭玄胤能夠給予她的。
他多疑、霸道、自私、自大。在他心裏,她大概隻是一件屬於他的東西,容不得別人侵犯和覬覦。當他覺得她不能完全為他所有,他隨時有可能毀了她。
就像剛才,一怒之下,他差點兒要了她的命。
她不要這樣危險的愛!
與生命的份量相比,他可能的一點兒真心太輕太輕。
如果早些對男女之間的感情有所了解,她這次可能就不會回來。雖然餘州城也會有他的暗衛,甚至一路上她可能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但是,比起從祁王府逃離,她的機會仍然大得多。
但此刻,她也並不懊悔自己失去了這次機會。一來,無可挽回的事情,她不願再投入過多注意力。二來,若非這一趟回來,她與他的離別可能會變成她一生的遺憾。
將來天涯孤旅的路上,淒風冷雨的夜晚,她可能會想念他的好,進而一次又一次地假設當初不曾離開的時光。
她不要牽牽絆絆的人生,要走,便走得決絕而果斷,不留後路,永不回頭。
倘有一絲絲留戀,都會成為痛苦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