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她立即賣了個破綻,將左側肩臂暴露在蕭玄胤重如千鈞的柳條之下,同時右臂一翻,光能微機握在手裏。
哪知蕭玄胤並無意傷她,見她左側空門大開,立即收回了柳條,而她的意識還未來得及啟動光能微機,那柳條已化作柔韌的長鞭,電光石火般卷上了她的右腕。
她的右腕本有舊疾,柳條震蕩之下驀地一疼,光能微機差點兒掉落在地。
夏雲嵐心內大驚,趕忙將袖子一甩,一團濃重的毒霧噴灑而出。
蕭玄胤乍然後退數丈,眨眼間落在了銀月流霜的馬背上,淡聲道:“雲嵐,本王說過,今夜沒有打算給你殺我的機會。你心中戾氣太重,等你氣消了,咱們夫妻自有再會之日。”
言罷,不等夏雲嵐發出千羽飛針,一陣馬蹄聲響,蕭玄胤已消失了蹤影。
夏雲嵐飛身掠出毒霧,背靠柳樹坐在地上連咳了數聲,拿出一丸解藥吞服下去,心中說不出的難過和失落。
她做足了所有的準備,卻根本取不了蕭玄胤的性命。
由此看來,上回在歸雁山下,她的千羽飛針很有可能並沒有刺進蕭玄胤的身體。
她忽然想起,蕭玄胤身中飛針之後,捂著肚子的指縫裏滲出的是鮮紅的血液。而她的飛針上浸滿劇毒,若是中了飛針,流出的血液該是黑色或深紅色才對。
他根本沒有受傷,卻利用被刺之事裝病,以使朝中敵對勢力放鬆警惕。
自己意欲找他報仇,卻無意間反而幫了他的忙……天下還有比自己更蠢的人嗎?
她握緊了拳頭,隨之又頹然地鬆開了手。
蕭玄胤遠比她想象的狡猾得多,武功也遠比她想象的高出許多。昔日逍遙穀桃花林中,他與逍遙王比鬥時不相上下、勝負難分,隻怕從那時開始,他便在有意欺瞞她、試探她。而她,其時還自作聰明地幫他指點武功……
夏雲嵐帶著滿腹鬱悶、滿心不甘站起身,搖搖晃晃地向無憂客棧走去。
此處離無憂客棧頗有一段距離,她卻懶得雇乘馬車,也懶得使用輕功,一直走了大半個時辰,方才回到客棧房間。
推開房門的時候,但見滿窗明月下,夜凝塵正負手站在窗前,似乎已經等了她很久。
夏雲嵐看了夜凝塵一眼,一言不發徑直撲在床上,拿被子緊緊蒙住了自己的頭。
她遭此慘敗,一半兒固然是她料敵不明,一半兒也要拜師父所賜。
蕭玄胤對她的武功招式防範得滴水不漏,對光能微機更是戒備重重,若非師父提點,蕭玄胤哪裏能夠全身而退?
難怪師父在她麵前總是裝得那麼大方,還說即使她殺了蕭玄胤,他也不會怪她。原來,師父早已知道她根本殺不了蕭玄胤。
她恨蕭玄胤,可對師父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到最後,隻能怨自己實力不足。
“雲嵐……”夜凝塵的聲音從窗下傳來,帶著幾分猶豫、幾分擔憂、幾分關切。
夏雲嵐隻當沒聽到。
“雲嵐——”夜凝塵走了過來,站在床邊道:“你在怪本座嗎?”
夏雲嵐不說話,她雖然不怪他,可也不想此時同他講話。
遲遲聽不到夏雲嵐的回答,夜凝塵沉默了一會兒道:“天亮之後,本座會派人送你回繇山。這段時間本座不在你身邊,或者你心裏會好過一些。”
“你要去哪裏?”夏雲嵐猛地掀開了被子,坐起身瞪著夜凝塵道。
這段時間與師父天天在一起,她早已習慣了有他的日子,驀地裏聽到他說要分開,心裏竟似被重錘敲了一下似的又悶又疼。
“龍炎國。”夜凝塵遲疑了一下道。
“為什麼要去龍炎國?”夏雲嵐蹙眉一怔,想起蕭玄胤說過,洛芷雪此刻正在龍炎國境內。莫非師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要代她去尋找洛芷雪?
“你不必知道,這是本座的私事。”夜凝塵避開了夏雲嵐的目光道。
師父的態度使夏雲嵐越發覺得自己猜得不錯,她沉吟了一會兒道:“弟子不回繇山,弟子和你一起去。”
夜凝塵道:“龍炎國凶險異常,昔日你既不肯為盧小福陷身險境,此時怎地又肯去了?”
“那自然不一樣。”夏雲嵐道:“我與盧小福素不相識,有什麼理由為他涉險?但芷雪待我甚厚,她如今正是最難過最需要我的時候,我當然應該去幫幫她。何況,有師父在身邊,又能有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