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韻瑤一路跟夏明正各種歡脫地對話,臨到下車去坐大巴,卻不讓夏明正下車送自己過去,她真誠而懇切地看著夏明正,鄭重地說,“夏老師,我看的出來你對賀韻是認真的,我也知道你的背景很大你的世界很複雜,如果你真的決定要非賀韻不要的話,我希望你,我,賀韻瑤懇切的希望你,把麻煩和複雜都妥善處理了,再來和賀韻細水長流。我不希望誰來攪擾她的安寧,拜托你了!”
賀韻瑤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扛著大袋小袋往遠處跑去,留下夏明正久久的反思她說的這一番話。
賀韻瑤差不多晚上回到學校,先給賀韻和夏明正去了個電話,然後提筆給賀韻彰寫信,有多久沒給他寫信了?快有半個月了吧,這小子鐵定在罵自己不夠義氣了?!
賀韻瑤將胳膊撐在桌麵上,用手托起下巴,下筆如有千斤重,該告訴他什麼,不告訴他什麼?他想知道關於賀韻的一切,可賀韻瑤每次都抽了無關緊要的、看似輕鬆的內容給他發過去,最初她隻是覺得不該讓他擔心,現在卻是她不敢告訴他。
賀韻力挽狂瀾、力排眾議來到美國上大學,當時賀韻瑤看到載著老姐的飛機往西半球去,心裏也是堵得慌,立即下定主意要追隨老姐的步伐而去,她卻是沒想到自己的想法最終落實起來艱難得很,甚至差點落空。讓賀韻瑤沒想到的是,賀韻彰竟然會報名去軍校完成自己的大學生活,自從那晚他和老爺子在房間裏促膝長談了小半天之後,老爺子同意賀韻出國留學,而賀韻彰卻是最後在填高考誌願的時候,報了軍校?!
當初隻顧著自己能夠逃開老賀的包圍圈,高興得什麼都忘了!後來到了華盛頓上學,靜下來認真一想,恍然,應該是賀韻彰和老賀同誌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譬如賀韻出國的條件是,賀韻彰進軍校?而自己出國的條件是,賀韻彰進軍校學老賀指定讓他學的專業——戰略戰術?是賀韻和自己的自私葬送了大好陽光青年賀韻彰應該美得冒泡的大學生活啊!
賀韻瑤想起自己臨出國前的那個晚上,和那個晚上賀韻彰對她說出的凝重的囑托。
“二姐——”,韻彰叫了一聲,賀韻瑤驚詫地抬起頭,看著這個在外麵不可一世的老弟,即便是賀韻在的時候,他也沒好好叫過自己一聲姐,這次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賀韻彰忽略掉賀韻瑤臉上的波瀾起伏,把手插在褲兜裏,腦袋靠在門柱上,仰著頭,側過臉看她,“去了那邊,好好照顧自己,還有,好好幫襯賀韻!”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賀韻瑤還沒反應過來呢,那小子就沒了蹤影,還想責罵他,什麼叫去了那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要去什麼陰曹地府呢,哼,照顧賀韻還用你說,好好照顧你自己吧,到了軍校可不像在家裏。
最終,賀韻瑤還是沒說出口,倒是在即將登機前,賀韻打了個電話過來,讓賀韻彰聽,二人說了一會兒,韻彰的眼眶破天荒的紅了,然後就催著賀韻瑤趕緊登機。進了安檢,賀韻瑤回頭看的時候,發現賀韻彰待在原地望著自己站的地方愣神,第一次,賀韻瑤覺得自己有些自私,為什麼不留下來和他一起戰鬥,卻是選擇了逃得遠遠的,不想再回來。賀韻瑤落淚了,帶著委屈和一絲愧疚坐在飛機上,看見朵朵白雲從眼前飄過,她很想抓住一朵,讓它告訴賀韻彰: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堅持抗戰,絕對不能被俘虜,絕對不能叛逃,絕對不能叛變。
真是有些不忍心呢,賀韻瑤的手指在桌麵敲擊出淩亂節奏的噔噔聲,有些悶的聲音,心裏還有一小丟丟愧疚,不過當賀韻瑤一提筆,神馬不忍心和愧疚都沒有了。
軍校的生活是枯燥了,除了訓練就是文化課。文化課對於賀韻彰來說,小菜一碟;可是訓練卻是讓他真的吃了不少苦:從最開始的5公裏越野,到30公裏負重越野,到單兵作戰,賀韻彰在軍隊的殘酷磨礪下愈發堅毅和隱忍,話也是越來越少,見著誰都是一副冷到極凍的表情,就是被他爸的首長授銜,還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