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三更無人時。
一樣的路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心情。上次吳萬年打著掃茅廁的由頭,心翼翼、半猜半蒙地去見這個接頭人,內心豈止是忐忑不安,更是茫然無措,不但要擔心會不會被人看做形跡可疑,還要擔心被接頭人看端倪,可以上一次的接頭行動是徹頭徹尾的趕鴨子上架行為。
這一次則完全不同。他是帶著滿滿的計劃而來。
首先,這個線人在他撤去偽裝,恢複本來麵目後,依然能準確地將聯係紙條傳遞來就明,他們依然認為自己這個“千麵人”還能發揮作用,甚至猜測自己可能成功打入了花憐教的內部——吳萬年私底下問了花這個雙麵間諜,花坦言她自到了會賓樓以來,就隻接到過照應陳阿三這一個任務,尚陽堡從沒讓她對任何秘籍下手過。
其次,按照這種推測,吳萬年可以完美地將宋穀雨闖的禍,嫁禍給尚陽堡。隻要他在今晚上,取得尚陽堡這個探子的信任——尚陽堡當然不可能完全相信他,比如跟吳萬全的對戰到底真相如何,比如跟宋穀雨的關係到底是真是假。
最後,他隻要再將永泉山莊目光聚焦到尚陽堡身上,整套禍水東引的計劃就完美鋪設成功,之後就是尚陽堡和永泉山莊狗咬狗的角逐過程,跟花憐教、宋穀雨都沒有任何關係。
再往後的打算,吳萬年都想好了:先把這個瘋丫頭送回花憐教,然後從憐花教主嘴裏得到害慘師父的真凶,然後努力恢複武功,堂堂正正地上門生死一決!
想到這兒,吳萬年甚至有點兒激動。他是不太擅長搞什麼陰謀詭計的,在他眼中,江湖人解決江湖恩怨的方式就是約戰,若是深仇大恨,便拿命來拚,成王敗寇,光明磊落,勝敗都可接受。
想著想著,人已經來到了老地方,吳萬年靠著牆靜靜等待,腦袋裏不斷地預設著接頭人可能提出的質問和自己如何能完美打消他的疑慮,胡思亂想之際,有人踏上牆頭,越牆而下,落地無聲,一氣嗬成。來人利落抬頭,隻漏出了兩隻眼睛,剛好跟吳萬年打了個照麵。
“東西呢?”
吳萬年懵立當場:東西?什麼東西?
他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一顆黑溜溜的藥丸,“這個?”
那人嘖了一聲,十分不耐,“這是補藥,給你療贍。你不是被那個聖女狠狠地揍了一頓嗎?我特意跟堡中人要來給你補身體的。”著著,口氣不對起來,“你以前還特意跟我要過一次,怎麼這次倒是不認識了?!”
吳萬年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出這種紕漏,可他一向穩得住,立刻強勢打斷他的話,把丹藥揣回懷裏,掏出尚陽堡的那塊兒玉佩,“拿錯了,是想給你看這個。”
黑衣人半信半疑,從姿勢上看,已經有所戒備。吳萬年立刻道:“秘籍被聖女貼身收藏,我暫時還下不了手。”
黑衣人眼神更詭異了,“你不是已經跟她……”
吳萬年立刻道:“你這是什麼情報?有沒有點兒腦子!”
被搶白了一通的黑衣人依然保持懷疑,吳萬年努力解釋道:“她若真看重我,能一三頓的打我?我之前用酒蒸蛋放倒了聖女,你們都沒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