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七、成長(1 / 2)

袁立本以為自己占據絕對的優勢,他比吳萬全年長,生死場麵見識得更多,與人對決的經驗更豐富,而且他是一幫之主,而吳萬全不過是一個黃毛子。

然而在交手百招後,他發現自己的這個想法,是極其不正確的。

平心而論,袁立也不得不承認吳萬全的武功底子十分紮實。這種紮實並不是指他對武功招式有多麼的熟練,多麼地能靈活運用隨機應變,而是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到了極致,並且發揮了最大的效用。

吳萬全自幼習武,光是基本功就足足練了六年,不但下盤極穩,且力氣很大,雖然不似杜門主那種的硬功夫,但也絕不遜色。袁立修習回旋鏢以巧勁兒和借力為核心,可吳萬全卻是穩紮穩打,除了手中這柄巨沉無比的玄鐵黑刀外,再無其他。

招式花裏胡哨的袁立終於吃到了苦頭。盡管夜色是他最好的遮掩武器,卻不能彌補吳萬全聽聲辨位,及時躲開又能反手回擊的功底。黑長的刀刃擦著回旋鏢的折彎處而過,迸濺的火花映出了袁立沉重的臉色。

他在害怕。

這種感覺在十幾前也曾有過一次,那一次他被人強行塞下毒藥,後果就是如今被迫與吳萬全交手。袁立原本以此為恥,獨自一人時極力避免回憶當時的場景,那是他身為幫主這麼多年來最為恥辱的一,可也是真實發生的事情。袁立無力改變,甚至因此而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但是最後他也隻能屈服,因為他發現自己是如此渴望活下去,如此懼怕死亡的到來。

而在二十多年前,麵對熊嶽下作的手段,他不但沒有屈服,反而迎難而上,拚著經脈盡廢,毒發身亡也要跟熊嶽打一場,最後熊嶽被他破釜沉舟的氣勢所迫,終究不敵敗退,而他也功力倒退,險些真的一命嗚呼。

雖然生死一線,但也讓他在正幫獲得了極高的人氣,他們敬佩他的果敢和霸氣,江湖上依附正幫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生意也越做越大,袁立坐穩了幫主一位,然後,在時間的不斷消磨中,他慢慢地忘記簾年的那種直麵生死而不屈的雄心,也慢慢磨平了逆流而上的勇氣。

袁立駭然地發現,如今他已經完全變成了陌生的自己,江湖饒豪情,武林饒灑脫,在幫主兩個字的襯托下已經完全變了模樣。他不再擁有年輕時候的勇敢,也失去了對決中的赤誠,如今的他不過是另一個熊嶽,沉迷於別饒美言和尊敬的目光,享受在眾星捧月的恭維裏,慢慢地腐爛下去。

吳萬全一刀斬落他即將起手的回旋鏢,不鋒利但依然能輕鬆要了他命的黑色長刀近在咫尺,而袁立卻無力地閉上眼睛——這已經不在是他的江湖了,當他開始到處尋找能修複經脈的靈藥而奔波在各地時,當他為了能獨攬漕運生意而設計陷害對手幫派時,當他第一次低下頭懇求那黑白無常般的惡人給自己一條活路時,他就已經拋棄了江湖,也被江湖所拋棄。

如此想來,當初還不如被那赤麵笑魔一刀劈了,何苦躲在牆後,膽戰心驚,徒惹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