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陡峭,馬走到一定時候就不得不停下來。
啞巴隻能暴力地將吳萬全扛下,舉手一拍馬屁股,肥碩的紅馬蹭了蹭啞巴的頭,乖順地自去尋草吃。
吳萬全扶著樹杆大吐特吐,倒盡了胃中的食物,吐了一地的酸水。這才終於感覺好了許多。
這是一座人跡罕至的山林。腳下幾乎沒有路,半人高的雜草中,隱約傳出陣陣蟲鳴,以及蟒蛇爬行的聲音。
“就是你要關押我的地方?”
啞巴嗤笑一聲,扒開草叢往前走。這種荒郊野地,吳萬全也不敢擅自行動,隻能亦步亦趨的跟在啞巴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無言的一直向上走。不知道走了多遠,吳萬全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慶幸的是啞巴終於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座荒墳。雜草叢生幾乎把整座墳墓掩蓋。啞巴徒手將那些半人高的雜草全部清理幹淨,又用衣袖將墓碑上的字擦出。吳萬全靜靜的看著,這碑上隻寫了一個字,父。
盡管兩個人立場不同,但吳萬全也做不出當著別人已故父親的麵咒罵他的兒子。啞巴跪在地上誠懇的磕了三個頭。從懷裏拿出一本書,恭敬的放在了墳頭。
吳萬全看見這本書的時候臉色大變。
他正是當年千麵人所寫的易容之術。尚陽堡偷不來原本,就抄寫了一份,隻是抄下來的內容並不全麵,故而在易容術上,尚陽堡一直也隻是比尋常的武林人強些,與真正的嫡傳弟子相比,那就不夠看了。
啞巴將這本書燒毀在這座孤墳前。這座墳墓的主人已經十分清晰——正是當年江湖聞之色變,一夜之間屠殺了數十個江湖門派的惡魔,千麵人。
“你竟是千麵饒兒子。”
啞巴搖搖頭,就當這吳萬全的麵比起了手語。
吳萬全頓了頓,沒有立刻回應他,“我看不懂你在比劃什麼。”
啞巴:我知道你看得懂。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的對。事實上我很早就有些忌憚你,盡管當年宋穀雨那個死丫頭比你張揚的多。但我直覺上認定你比他更危險。我知道我們總有一會成為對手。所以我找人提前學了手語。”
吳萬全的坦然,讓啞巴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啞巴:這是我師傅的墓。我親手將他葬在這裏。知道這的人隻有兩個。我和你。
吳萬全想不明白為什麼啞巴會帶自己來這裏。
啞巴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動解釋:因為我覺得你們很像。
吳萬全十分震驚,“你覺得我跟他像?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練的武功也十分邪門。活剝人皮這種技術聽起來就不是名門正派人該修習的。可你現在竟然大言不慚的我跟他像?怎麼,宋穀雨現在黔驢技窮,不知道如何複仇,就想要勸服我?”
啞巴再次搖搖頭,認真比劃道:你一定不敢相信,他當年跟你父親的關係十分要好。他拿你父親當知己。
吳萬全禮貌性的扯起嘴角,笑了笑,可惜表情管理完全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