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舅舅吵架的那些話,我可是全都記著,那些話,我想想就覺得可怕,更何況我爹,那是已快不行了,素素這丫頭偏偏說得出那些話來!我每天聽著人家說她大不敬,大不孝,心裏那個難受,就想每天打她一頓!”陳來弟,說著說著,這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伏在桌上,拍著桌子哭喊:“我爹啊,本來可以壽終正寢的。”
羅寧照對她這些話已覺得心煩了,也不想安慰她,就對她說實話,讓她清醒些:“來弟,你可別忘了,素素當時是在向陳圖浩宣泄心裏的怒氣,是在和陳圖浩吵架。這個認,有資格做舅舅嗎?他聽信道士之言,對我們新元動了殺心。如果不是他的兒子死了,他的殺心不會消除。如果不是素素將新元藏起來,我還真怕新元會遭他毒手,到時,我們羅家,怎麼活下去?”
羅寧照用拳頭敲著桌麵,表達著自己的憤怒,也震動了桌子,敲醒了陳來弟。
他還說了一句,被所有人都漠視掉的事:“你父親死不瞑目,是因為素素與陳圖浩吵架,陳圖浩的滔天惡心,也是你爹死不瞑目的原因。陳圖浩他逃不了責任!”
陳來弟沒有大哭大喊了,坐好了,垂著背,摸著淚,悲戚地說:“是啊,我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弟弟呢?居然想對我們新元下毒手。還好,蒼天有眼,沒讓他們甥舅兩成為生死冤家。”
陳來弟又雙手合十,感謝上蒼。
羅寧照覺得妻子還未完全覺醒,就轉過臉,喝口熱水,說道:“就你想得好。新元雖沒事,但他們的甥舅之情也沒有了,但是我們新元懂事,有禮貌,對那個陳圖浩還是以禮相待,稱呼一聲‘舅舅’。要是我,可沒那麼好,我會比素素罵地還要厲害!”
羅寧照想抓碎那個杯子,但抓不碎,就往地上一扔,他的表情和那個碎掉的杯子一樣可怕。
陳來弟第一次看到常年抽煙咳嗽的懦弱丈夫這樣生氣,多年前的那個漢子,回到眼前了。陳來弟被嚇到了,不敢多說什麼。
羅素素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心裏也回憶了很多,覺得自己確有不是,但這都是陳圖浩錯在先,沒想到父親的想法和自己一樣。
她聽到摔杯子的聲音,立刻去爹娘的房間,然後拿來掃帚和簸箕,將碎片掃起來,低聲說:“爹,娘,等下新元從學堂回來,別再這麼吵了。他過了兩個多月擔驚受怕的日子,讓他開心些吧。”
“素素比你明理多了,知道怎樣找過這個家,照顧爹娘,照顧新元。”羅定照說道:“素素,別那麼不開心了,沒什麼,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外公的過世,不是你的錯,不要老是把責任放在自己心上。如果不是你那個沒人性的舅舅做出這樣不齒的事,我看,你外公,能多活幾年。”
“爹說得讓我心裏好受些了。謝謝爹能理解我,那次在外公病床前,和舅舅大吵,我真的不是有心的。”羅素素終於有機會和生氣的爹娘說話了。
而陳來弟還是那麼不肯放過她,不過她看到丈夫這麼氣憤,一而不敢再大哭鬧,就繼續摸著淚說:“新元走丟的第一天,就去找你,你把他藏起來,也不告訴我們。害得我整日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你知道我有多難受?”
“娘,那是我為了新元著想,知道他藏身之處的人,越少越好。你知道,那可是在保新元的命啊。”羅素素坐在母親旁邊,為她擦淚。
陳來弟讓她坐遠點。
羅寧照對這件事,也替羅素素說話:“一開始,我也對素素生氣,為什麼不把新元的藏身之處告訴我們。現在想想,素素做得對,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陳圖浩想取新元的性命,如果知道了,反而不好。來弟,要是你知道了,還不第一個跑到陳圖浩家裏去報告,到時,陳圖浩又將新元抓回,新元要逃出陳家就沒那麼容易了。”
陳來弟無話可說了:自己的弟弟想殺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女兒氣死了自己的父親,這都是什麼事啊?該怪誰呢?
羅寧照抽起了煙,思考著以後的日子:“我們羅家就隻欠他陳圖浩一些碎銀,存錢還他就是。他陳圖浩想出那樣惡毒的主意,想對我的兒子動手,從此以後,我羅家與他陳圖浩就沒什麼親情可言了。但是禮節上的事,我們會做到。來弟,我隻能這麼說,我恨陳圖浩,別想讓我再像以前那樣對他畢恭畢敬。”
陳來弟無法勸說丈夫,畢竟這次,陳圖浩是犯了滔天大錯,也多虧素素想法保護了新元,才沒讓這錯付諸實際,否則,兩家真要決裂了。現在,能有這樣的結果,已是不錯了,自己也別再對女兒使臉色了,她心裏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