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他的父母兄弟之性命盡數掌握在烏和宛玉的手裏,若他既沒有完成任務也沒有帶楚沉瑜回去,他們一家人都會跟他一起死。
為了愛情,他可以不顧此身性命,但不能讓自己全家人都跟著喪命。
楚沉瑜淚水滿麵,卻狠狠擦了一把,極其堅毅道:“無論如何我都得去看看,不親眼見著,誰說我也不會信。而且,哪怕……哪怕……”
她話還未說出來,就已經哽咽,“哪怕仇牧起真的死了,我也不會回京城的,那個地方,我這輩子都不想回去了。”
江城道退後一步,整個人都擋在門前,“公主,沒必要了,您何苦自己給自己找難受呢……”
“江城道!你讓開!”楚沉瑜本想嗬斥他,然話剛出口,就帶了哭腔,委屈至極。
“對不起,公主……”江城道垂眸,哀哀開口,“我的任務,就是帶您回去……”
他說完,仍舊不敢抬頭。
他不敢想象,楚沉瑜此刻看向他的眸子裏,都帶了些什麼樣的情愫。
她一定對他厭惡至極吧,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惡心。
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出身於螻蟻之中,控製不了自己的性命,也決定不了自己要做什麼。
甚至連喜歡的那個人對麵名字,都注定一生也不能喊出口。
楚沉瑜隻是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便轉身,沉默往回走去。
如若換成從前,她一定會大吵大鬧,還會廝打江城道,想盡一切法子,都必須要讓他帶自己去百葉城看看。
但是如今,她卻不再是那個刁蠻任性的七公主了。
她知道江城道沒必要騙她,這一路同行,她也能感覺出來,江城道並非一個心思惡毒之人。
他這麼做,定然有其不可言說的苦衷。
她並不會諒解他,但也實在沒必要為難他。
事已至此,去見不見,又有什麼關係。
她跋山涉水而來,是為了見她的英雄,不是為了見一具屍體。
也許隻要她沒有親眼看見,仇牧起就永遠也不會死去。
江城道原本還以為楚沉瑜會同她大鬧一場,但是她這樣,卻比和他大鬧一場,更叫人難過。
當時的江城道還不知道,這一路回京城,楚沉瑜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相比於來時的歡聲笑語和希望滿滿,回去的路程,不光短暫,而且沉悶又絕望。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楚沉瑜回京的時候,沈宜安也出發去百葉城了。
豐州距離百葉城並不算特別遠,沈宜安等人又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總算是趕到了。
燕嬰本以為,沈宜安會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但是這一路上,她再憔悴痛苦也沒有喊過一聲難受,明明臉色慘白得像是隨時都會暈過去,但是自從踏進百葉城城門的那一刻起,她的腳步就比誰都堅定。
打聽仇牧起的所在地並不難,而那個廟,也並不難找。
雖然井裏都被放了解藥,百葉城的人也都恢複了健康,但是前段時間的陰霾,卻還是沒有消散幹淨。
很多人家裏都有身體虛弱的人在解藥分發之前就已經死去,那種陡然獲得新生的喜悅並未衝淡失去親人的痛苦。
原本是用來方便大家燒香拜佛的小廟一瞬間成了每個人避之不及的地獄。
百葉城裏的人都說,那裏躺著一個惡魔。
以至於仇牧起的屍身就那麼放在那裏,連個收拾的人都沒有。
虎子以一個前傾的姿勢撲倒在仇牧起跟前,看得出來,當時他是想要過去找仇牧起的。
前兩天下了一場春雪,西北天氣寒冷,所以二人的屍身也沒怎麼腐敗。
沈宜安等人一進門,就將他們兩個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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