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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是個大日子,皇帝要領百官唱念悼文,吟誦禱歌。
一來悼念曆代先祖皇帝,二來祈求各位先祖,護佑江山。
這時候,皇子是要在一旁跟隨的,而站位順序,便可大致看出諸皇子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秦扶桑雖然最近頗受秦岐的看重,但是卻隻站在末尾,最前頭的,還是秦之亥。
倒是叫人有幾分摸不清頭腦。
不過對秦扶桑來說,這已經很不容易了,按著他從前的身份地位,隻怕是連這種場合都不配來。
秦岐巴不得從來沒有過這個兒子才好。
眾人在烈日下頭曬著,個個都是汗流浹背,但卻沒有一個敢擦,皆是低著頭跟著上頭的秦岐一起小聲吟誦,以彰顯自己對秦國的赫赫忠心。
其實,他們大多數人心裏頭期盼著的,都是一會兒的宴席。
每年的祭祖會時間都跟寒食節很近,而經曆過寒食節的人,就會覺得祭祖宴會上的飯菜十分豐盛。
但最重要的還不是這些吃的,而是祭祖這天開始,宮裏就要用上冰了。
他們在烈日下頭曬了這麼久,當然渴望去那涼絲絲的殿裏好好坐著喝酒看歌舞。
秦之亥接連主辦了寒食節和祭祖的宴會,如今乃是朝上炙手可熱的人物,而他的座位,也就在秦岐的旁邊。
隻是他一向是個冷心冷情的,好多大臣雖然想要追隨他,卻始終不得其法,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討得這冷麵殺神的歡心。
秦岐落座以後,便朝不遠處的秦扶桑招了招手道,“扶桑,你過來坐。”
秦之亥已然落座,一臉的坦然,渾然沒有覺得秦岐是在趕自己走。
當然,秦岐也並沒有這個意思,他的目光,正落在秦之亥旁邊的秦之羌身上。
秦之羌才剛剛想要在秦之亥旁邊坐下,秦岐這一看,他倒是滿臉的尷尬,然他既沒有秦扶蘇那樣討人歡心的能力,也沒有秦之亥奮勇殺敵的本事,他在秦岐麵前,甚至大氣都不敢出,於是他趕緊往後退了退,將位置讓給了秦扶桑。
一旁的瑜妃臉色忽然沉了一下,但也隻是一瞬間,她就又重新恢複了溫柔的樣子。
秦扶桑往這邊走,剛好與秦之羌擦肩而過,秦之羌咬牙看了他一眼,眸含怨恨。
秦扶桑往旁邊讓了讓,請他先坐下。
“傾城,你也過來,”秦岐一隻手搭在一旁瑜妃的手上,另外一隻手對顧傾城招了招,“你和扶桑就快要訂婚了,該好好親近親近才是。”
顧傾城縱有滿心不情願,也隻能強行擠出一個笑來。
秦岐如今進出多帶瑜妃,卻偏偏對她所出的秦之羌並無看重,將璿妃禁足,卻對秦扶桑百般恩寵,甚至還將顧傾城許配給他,要知道,顧家那可是秦岐多年來的心腹。
而朝中所有涉及到權勢的大事小情,又都掌握在秦之亥的手裏。
如今局勢,雲波詭譎,一團迷霧。
但也許,這才是秦岐本來的目的,他就是要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分散權勢,免得所有的大臣知道風向都討好同一個皇子,反而架空了他。
秦扶桑落座,秦之羌咬牙又往旁邊讓了個位置,給顧傾城騰地方。
顧傾城先與秦岐道謝,方提了裙角在秦扶桑身邊坐下,微微側頭看他,麵上雖帶著笑容,但說出的話卻是咬牙切齒的。
“秦扶桑,光是聞著你身上這股子病氣,都叫我惡心,你怎麼還不去死啊。”
任誰也不敢想象,一個身著華麗,看著端莊大方的豪門嫡女,會說出這種話來。
但這樣的詛咒,這些年來,秦扶桑已經聽得夠多的了,所以也並未惱。
秦扶桑以手捂唇,輕輕咳了兩聲,輕聲道:“顧小姐身上這香粉,仿佛是去年的芷晴玉。”
他說完,仿佛被香味嗆到,又咳了兩聲。
顧傾城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芷晴玉乃是番邦進貢的香料,每年都是先緊著宮裏的,然後才會有部分賞給大臣們,但宮裏也不是人人都能用上這芷晴玉的,宮外的女人就更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