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廣播體操結束後,林香再次被請進了班主任辦公室。繼母周淑琴正坐在高勇俊的辦公桌前,她身穿一襲紅色的打底裙,罩著一件短款的黑色外套,配上一雙高跟的黑色短靴,顯得整個人光彩照人,完全不像一個中年婦女。
她看到林香走進辦公室後,站起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我花錢送你上高中,不是讓你來混日子的,小小年紀就跟男人眉來眼去,你不要臉我們還要臉呢!不想讀書就趁早輟學,還能給老娘省錢。”
林香先是呆若木雞,然後反應過來,“阿姨,你不是我媽,憑什麼管我。”
周淑琴揚起手掌就準備朝林香臉上扇去,說時遲那時快,後麵一雙手非常及時地鉗住周淑琴的手腕。林香閉起了雙眼,半響沒有巴掌落下來,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聶晟揚正甩下周淑琴的手。
接著,高勇俊也從座位上站起來。“就算您是家長,也不能隨意體罰孩子。”
高勇俊語帶嚴肅地繼續說道:“您先回去吧!我不知道是誰通知您過來的,但顯然您過來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會再做林香同學的思想工作。”
周淑琴的臉一陣紅一陣紅,聽到這話哼了一聲,踩著高跟鞋扭著細腰離開了。
“揚子,你怎麼來了。”
“公司有棘手的事,過來找你商量。”
林香打斷兩人的對話,不卑不亢地說道:“高老師,我可以回教室了嗎?”
高勇俊似乎這才注意到了旁邊站著的林香,“記得交三千字檢討。”
林香怒極反笑,“我沒有早戀,我不會寫的。”說完扭頭就走。
高勇俊揉著太陽穴對聶晟揚說:“看看現在的小姑娘,脾氣大的。”
“也許你真的錯怪了她。”聶晟揚見高勇俊沒答話,說了句,“我先出去下。”
林香走到走廊盡頭時,被身後的聶晟揚叫住了。
林香隻得停下來打招呼,“聶先生,你好。”
聶晟揚挑了挑眉,“據我所知,自從上次見麵後,我父親私下經常給你打電話,按交情你應該稱呼我一聲聶哥。”
他見林香沉默不語,接著說道:“高老師隻是關心你,希望學生專注學習。”
林香聽到這話就來氣,“我不認為亂扣一頂早戀的帽子是關心。”
聶晟揚想了想,又開口道:“你應該學會保護自己。”
“那不與男生來往就是保護自己嗎?”
聶晟揚開始懂得高勇俊的煩惱了,真是個渾身長滿刺,倔強得不行的小丫頭。
一陣涼風吹過,林香攏了攏衣服,“還有事嗎?聶哥。”她特別加重了音量。
聶晟揚突然伸手探向她的頭發,林香警惕地望著他。
“別那麼緊張,你頭發上沾上紙屑了。”
聶晟揚話音剛落,林香隻覺頭皮似被拉扯了下,然後見一片紙屑從頭頂上方落下來,她鬆了口氣,轉身朝著教室的方向走去。
聶晟揚回到車上後,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夏秘書,我在華揚高中正門,你現在馬上過來一趟,有點私事讓你辦。”
掛了電話後,聶晟揚從車裏的暗格間拿出兩個透明袋,小心翼翼將手裏的長發放進其中一個透明袋裏,又從自己頭上拔了一根頭發放進另外一個透明袋裏。
夏秘書很快驅車趕了過來,他身穿正裝,打著領帶,頭發一絲不苟地梳著,手裏拎著公文包,一副白領人士的打扮。夏秘書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從聶晟揚手裏接過兩個小袋子,無需聶晟揚多言便明白過來,上了車便直奔醫院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漸漸泛白,晨曦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給整個房間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聶晟揚是被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的,他昨晚睡得太晚,現在有明顯的起床氣,接電話的語氣也不太好。“喂,什麼事。”
夏秘書聽到聽筒那邊冷冷的聲音,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但還是硬著頭皮報告了檢查結果。聶晟揚掛斷電話後,心情有點複雜。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悵然,但為何還夾雜著一絲愉悅呢?
聶晟揚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那是高勇俊之前給他的,林香的入學資料。聶晟揚將資料上的電話號碼輸進自己的手機內,直接出門按下電梯到地下停車場。
這天剛好是周末,雖然出了太陽,但依然涼風習習,一些怕冷的學生甚至穿上了厚厚的夾克。劉明溪、蘇弄影和趙小薇計劃到本市惠亭水庫去劃船,林香望著窗外隨風搖擺的樹枝,堅決要求留守在室內,三人拗不過她,隻好隨她去了。
待宿舍三人興致勃勃地外出後,宿舍隻剩下了林香一個人。正當她準備從上鋪爬下去時,褲子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林香隻記得要去接電話,忘記了抓穩床邊的扶梯,還沒等她掏出手機,便一下從上鋪摔到地上,腿頓時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