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晟揚沒有送林香去醫院,隻是將她帶回了“香菀人家”,然後讓章翼找關係叫來了一位女醫生。那個身材姣好,很有氣質的女大夫把林香全身都檢查了一遍,就連最隱私的地方都沒有放過。檢查完後,女醫生走出臥室。
客廳內,女醫生在向聶晟揚彙報情況,“臉上有淤青和紅腫,身上有幾道鞭傷較深,已經配好了藥,近期不能碰水。”門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聶晟揚又問了什麼,聲音太小,林香沒有聽清。
女醫生的聲音繼續透過門縫隙傳出來:“沒有被性侵犯的痕跡。”
“麻煩了!”聶晟揚對女醫生很客氣,一直將她送出門外。
房間內,林香正艱難的換著睡衣,聶晟揚拎著一個藥箱走進來,搬了一張椅子坐到床邊。匆忙間林香用被子蓋住自己近乎裸露的身體,聶晟揚難得好脾氣地哄她,“乖,被子拿開。”
林香紅著小臉,雙手緊緊的攥著被角。忽然,一陣清涼的薄荷氣息迎麵而來,林香一下子呆住了。趁著她發呆之際,聶晟揚一把拉開她身上的被子,將她穿了一半的睡衣脫下來......
他的動作很輕柔,很是緩慢,藥膏被均勻地塗抹在那些猙獰的傷口上。聶晟揚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疼不疼?”
林香搖搖頭,她在聶晟揚的眼睛中看到了許多紅色的血絲,也看到了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痛楚。他,在心疼她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香的每一道傷都被塗上了藥膏,聶晟揚用被子將她重新裹緊。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麵。”聶晟揚緩緩站起身,幾步走出臥室,輕輕帶上了門。
不知不覺中,夜幕降臨,霎那之間一切都安靜下來。一片趕巧的烏雲輕輕飄過,剛好擋住了那撒下銀沙一樣的月光。黑暗就這麼突兀地降臨了。渺遠的天際一下子失去了澄澈的銀白光輝,漫天的光影一下子收了起來,隻剩下幾枚螢火般的星點輕輕地在天頂上搖墜。
聶晟揚在陽台上站了很久,煙蒂堆了一地。撲鼻而來的煙味讓他忍不住咳嗽,他捂住嘴盡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心像在被千萬隻螞蟻啃噬,全身的感官似乎都已麻木。原來,他竟然陷得這樣深。
手機響起時,他正在開主持一個會議。按照往常的慣例,他不會在會議期間接電話,但那個當口他竟然鬼使神差的接了。隻是聽了幾秒鍾,他的臉竟變得煞白,不顧一屋子人在場,跌跌撞撞的出了會議室。
他在員工驚詫的目光中飛奔下樓,關心則亂的他還忘記了坐電梯。直到跑下五層樓梯才猛然想起,可以坐電梯。電梯下到負一層,他上了那輛新買的保時捷,結果半天打不著火,好不容易打著了,沒開幾步就撞到停車場內的一處水泥柱。
車撞上去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清醒過來,冷靜地打了幾通電話,簡明扼要的說了情況後,短時間內召集了一幫人。
他的手抖得無法開車,高勇俊強行讓他坐到後排,自己親自駕車前行。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將手機緊緊貼在自己的耳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聽清裏麵的每一個字,生怕錯過任何有用信息。
沒有人知道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堅持聽完那通電話,沒有人知道當聽到電話裏傳出的掌摑聲時,他有多恨那個釗哥,恨不得將那男人千刀萬剮,撕成碎片。
他現在想起來隻覺得後怕,如果他當時沒有接那通電話,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去那個廢棄廠房。那麼,她該怎麼辦?
聶晟揚閉上眼睛,熱熱的液體從緊閉的眼睛裏湧出來。好在沒有燈光,好在沒有旁人,隻有他能讀懂自己的脆弱。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聶晟揚擔心吵到房間內的林香,趕緊掏出手機接聽。
“喂,揚子,事情查清楚了。那釗哥是林曉娜最近在交往的對象,洛海市黑社會老大的親弟弟。這事跟林曉娜脫不了幹係,林香的手機最後幾次通話記錄都是她,你看要我怎麼處理?”高勇俊說話頗為嚴肅。
聶晟揚用手扶著眉心,神情陰騭,語氣冷然,“開除。”
他掛斷電話,麵色陰沉,心想,當然不會隻有開除這麼簡單。
半夜,林香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輕輕地幫她拉高被子,俯身輕柔地在她額頭印上淺吻。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許久之後,她想睜開眼睛,卻有薄荷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她嚇的不敢睜眼,直到她的唇印在她的唇上。隻是似有若無的一下碰觸,卻牽動她身上數萬條神經,她的全身都出於麻痹中,十指緊緊抓著被子,才沒發出任何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