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國華在家考慮多日,還是決定同林啟平商量,讓林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管林然到時接不接受他這個父親,他都必須公開那個真相。怕電話裏說不清楚,他決定再親自過去清和鎮一趟。
冬天的清和鎮,大風刮得很緊,它在風中怒吼,聲音無比淒厲。鎮上的冬天隻能用死寂來形容,看不到一絲生命的動感,天地間唯存單一的灰蒙。這種蕭條的氛圍充斥了萬物,一點一點的抽走了它們生命的活力。
聶國華打開車門下了車,裹緊身上的大衣,朝林家所在的方位走去。他不是第一次來林家了,因而輕車熟路就找到門。一棟兩層樓的房子靜靜地立在路邊,他在心裏歎息,這是方清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似乎到處都有著屬於她的氣息。
門被人從裏麵打開,身穿貂皮大衣的周淑琴探出頭來,見到聶國華,忙側身讓他進屋。她將聶國華迎到客廳,砌了一杯茶遞給他,眼神裏帶著一絲驚訝,笑著問:“聶董,你怎麼來了?”
“你隨啟平一樣叫我老聶就好了,他在家嗎?我找他有事。”
“真不湊巧,他不在家,前幾日去國外參加一個醫術交流研討會了。”
“這樣,我改天再來找他好了。”聶國華起身打算告別。
“您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呀!回頭我轉告他,免得您白跑一趟。”
聶國華沉吟片刻,過了許久才開口,“那行吧,跟你說也一樣。”他押了一口茶水,又繼續說道:“我上次跟老林談過了,無論怎樣,林然應該有權利知道自己的身世。老林一直不同意,我年紀也大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那麼大的家業需要人幫忙打理。我對不起林然他媽媽,現在隻想好好彌補過錯,唉!”
聶國華欲言又止,想繼續說了什麼,但終究住了口。
周淑琴的心裏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仿佛是為了確認,她狀似無意地問道:“林然如果知道他的父親另有其人,會不會一時間接受不了?”
“我會給他適應時間,他還是你們的孩子,隻不過是多了一位父親。”
周淑琴想了一會,對聶國華說:“等老林回來我跟他商量,這事非同小可。”
聶國華哪裏知道,其實周淑琴壓根對這事毫不知情,否則他斷然不會跟她講。
過了幾日,林啟平從國外回來,周淑琴沒有大吵大鬧,而是選擇靜觀其變。林啟平回來的第二日,同她商量著還一部分錢給聶晟揚。
“不行,我不同意。”周淑琴的態度很強硬。
“為什麼?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周淑琴冷笑了聲,說道:“替別人養兒子也是天經地義麼?”
林啟平還沒反應過來,“你這話什麼意思?”
“不用裝了,林然是你前妻和聶國華的孩子吧!”
林啟平大驚之色,“誰告訴你的?”
“你不用管誰告訴我的,你隻用回答,是還是不是?”
林啟平半天也沒從喉嚨擠出一個字,隻是坐在椅子上歎氣。
“你養了別人的兒子那麼多年,真是偉大!”周淑琴譏諷道。
“這跟還錢是兩碼事,我之後跟你細說。”
“總之就是不準還,辛辛苦苦賺錢,給別人養孩子。林啟平,你可真做得出來,用不用給你頒發一個獎的,你前妻如果地下有知的話,應該感動死了。”
“你又扯上方清幹什麼,不要無理取鬧,錢我自己還,不用你還。”
“你還?你拿什麼還,又想挪用公款嗎?”周淑琴冷笑了幾聲。
林啟平急忙捂住周淑琴的嘴,“你瘋了,想讓別人都知道麼?”
“林啟平,我告訴你,這事你別管了,之後我處理。”
林啟平感覺頭痛欲裂,“你想幹什麼?別讓大家下不了台。”
“你是怕別人下不了台,還是自己下不了台。”
林啟平妥協了,“你不要太出格,先讓他們父子相認,錢到時再慢慢還。”
周淑琴心裏打著如意算盤,他們替聶國華養孩子,要點辛苦費也是應該的。聶家家大業大,林然那邊隻要他還認林啟平,讓他回聶國華身邊又有什麼關係。
周淑琴是一個貪婪的女人嗎?答案是肯定的。
初戀的男人們都說,女人似水,溫柔、漂亮。
婚後的男人們都說,女人如蛇,貪婪,狠毒。
孔先生說。唯女子與小人最難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