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晟揚不慌不忙地為林香整理好衣服,從紊亂的呼吸中平靜過來的林香,立即像避瘟神一樣退到幾步開外。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謝依琳已一個健步衝到林香麵前,“啪”的一聲,重重的一巴掌,紅色的巴掌印留在她臉上。
上次這麼不分青紅皂白打她巴掌的人是林啟平,不過有對比就有發現,林啟平的巴掌其實算輕的,好歹沒有像現在這樣,嘴角流血,耳朵轟鳴。犯罪現場都有了,她實在百口莫辯,任何人看到那幅情景,都不會相信他們沒什麼。
“謝依琳,你要不要過來也甩我一巴掌,確切來說是我主動的,你好像打錯了人。”聶晟揚語氣冰冷,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晟揚,我想提醒你,她是我堂哥謝碩的女朋友,而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
林香捂著臉站在一邊,頭幾乎都要低到地上去,似有透明的液體滴落到她腳下的地板上。聶晟揚抬頭掃了一眼謝依琳身後一堆看熱鬧的人,第一次在公司大聲嗬斥員工,“上班時間不在各自的工作崗位,杵在這裏幹什麼!”
人群作鳥獸散,聶晟揚叫住Linda,“把她帶去茶水間,用冰袋敷一敷。”Linda嚇得大氣也不敢出,隻唯唯諾諾地說好。接著,拉起狀似被打傻的林香離開了辦公室。
謝依琳冷笑,聲音中帶著悲涼,“同你交往以來,你從來沒碰過我,我以為是你性格使然,天性淡漠,所以對感情沒有到熱情似火的地步。我太天真了,你不是不熱情,隻是對我不熱情。”
聶晟揚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楚,“今天的事是意外,你就當免費看場戲。如果你很介意,那麼我同意分手。如果你不計較,我向你承諾,以後你會是我的妻子。你自己考慮清楚,我先工作了。”
謝依琳一言不發,咬著嘴唇出了董事長辦公室。經過同層的茶水間時,她看到Linda正拿著冰袋給林香敷臉。她隻覺得後悔,為什麼沒多打兩巴掌?
她父母感情不好,這麼多年一直爭吵不斷。以前她不明白他們到底在吵什麼,成年之後,才知道父親在外養小三,性子很烈的母親不依不饒,父親毫不退讓。
再後來,母親似乎是麻木了,開始對父親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數次,她在凝視母親寂寞的身影時,心裏就升起對父親的恨意,以及對小三的恨意。
她一個人在馬路上遊蕩,心裏湧起陣陣苦澀。一輛摩托車從她身邊風馳電掣而過,謝依琳隻差一點點就要被撞到,有一隻有力的大手將她拉至路邊。
謝依琳仿若才從夢境中走出來,盯著拉住自己的那隻手,抑製不住的期待,是他嗎?他下來找她了?她欣喜地抬起頭,笑容在臉上凝固,不是他,不是。
“大小姐,你快走到路中間去了,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再過去一點你就在車輪之下了。”一身警服的男人語氣嚴厲。
“鍾隊長,真巧,我們又在路邊遇見。”她勉強擠出笑容,語氣疏離而客套。
“你臉色很差,我們找地方坐坐?”鍾越試探著問道。
謝依琳心情不好,眼下也不知要幹什麼,輕輕點頭讚成他的提議。
兩人到了位於市區的一處公園,大概是臨近除夕的緣故,大門口掛起了嶄新的燈籠,園區內隨處可見彩色旗子飄揚在空中。一路上行人稀少,周圍隻聽得到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一男一女行走在鋪滿落葉的小道上。
“鍾越,坦白說,聶晟揚跟林香的事你知道多少?”她不再叫他鍾先生或是鍾隊長,而是直接叫他鍾越。
鍾越隨手摘下一片枯黃的樹葉。“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謝依琳苦笑,其實她也早就知道,可那又如何?
“你不要多想,誰都有過去。”他扔掉樹葉,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裏。
謝依琳一臉惆悵地問:“如果過去的人還試圖回到現在呢?”
鍾越為難了,他一個沒談過戀愛的人,叫他如何回答這種深奧的問題。他聽到她又問:“鍾越,你有過去嗎?”
鍾越尷尬地咳了兩聲,摸摸鼻子,“沒有,很遺憾。”
謝依琳掩嘴笑了,“你這麼大年紀了,居然沒談過戀愛,確實很遺憾!”
迎著冬日裏冷冽的風,兩人行走在蜿蜒曲折的石子路上,時不時有說話聲在上空回蕩,偶爾聽得到幾聲歡快的鳥鳴聲,謝依琳的壞情緒一掃而光。難怪有人說,不高興的時候,不要一個人獨處,最好找到一個人,讓他陪你釋放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