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海大學開學,林香沒有如期回來報道,她被學校獲許以實習為名留在國外。係主任對她的偏愛與袒護不加掩飾,直接給她開了先例,畢業論文和答辯均可通過網絡完成,畢業證書可讓家人代領。新生活,正式開始了。
墨爾本的九月,這是一個樹的時代,花已悄然隱退,各類或高或矮或粗或細或直或彎的樹木,以一種不同凡響的姿態占據了墨爾本的大街小巷角角落落,它們一向沉默以對的生命突然綻放出燦爛千陽般的活力,叫人無法忽略……
大片的黃色樹葉覆蓋在地上如同鋪了層厚厚的地毯,躺在上麵仰看天空的藍,空氣也變得輕盈,林香一下子便愛上了這座城市。小姨的家倚湖而建,是一座獨門獨棟的別墅,看得出小姨經濟優渥。清澈見底的湖水讓她想起了洛海的臨湖別墅區,那個她進進出出很多次的地方。他還好嗎?知道她走了嗎?應該訂婚了吧!
剛到墨爾本的幾天,她每天窩在別墅哪裏也不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小姨同她進行了一次深入的談話,大致意思是希望她忘記從前的種種,在這裏重新出發。林香聽了小姨的話,試著走出別墅,和小姨一同參加聚會,結交一些華裔朋友。
何紳是她在墨爾本認識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他們在一次某富豪的生日聚會上認識,起初林香是不怎麼搭理他的,心想,這人長著一副桃花眼,穿著打扮那麼招搖,還開著拉風的跑車,一看就是個敗家公子哥。
奈何他們實在太有緣,林香幾次三番的在各種聚會上碰到他,甚至獨自出去遛個彎也能撞上。一來二往的,兩人便熟了,接觸多了,她發現何紳其實是個有內涵的主,並不是隻知道花錢的富二代。他學識淵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常常把林香逗樂。
一次,林香見他又換了一輛跑車開,忍不住揶揄他,是名符其實的“和珅”,奢侈腐敗。何紳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笑著回應,這都怪他的爸媽,給他取了這樣一個名字,讓他遺傳了和珅的奢侈腐敗。
盡管在墨爾本見了新的美景,交了新的朋友,住著漂亮的別墅,過著優越的生活,更有小姨無微不至的照顧,但林香的眉宇間還是常常不經意地露出迷茫之色。她的開心與不開心都寫在臉上,讓人一目了然。
這日黃昏,何紳開車載著她去一家中式餐廳吃飯。餐廳是一家老牌菜館,開了很多年,聲名在外,價格又適中,所以人氣很不錯。兩人到的時候,正是人聲鼎沸的高峰期,他們選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林香坐在窗戶邊,對著窗外發呆,再次露出那種迷茫之色。
“你到底有什麼不開心的,不妨說出來我聽聽,憑我這三寸不爛,肯定能為你解憂。”何紳拿過兩隻玻璃杯,倒上剛點的果汁。
“隻有杜康才能解憂。”林香悶悶地說道。
“你把我當杜康就不行了,我老媽也姓杜,搞不好我們還是遠方親戚。快點給我講故事,我都快悶死了,留學真不好玩。”
何紳的父母都是墨爾本華人圈內有名的生意人,他自幼在國內跟隨爺爺奶奶長大,直到去年大學畢業才過來墨爾本,借著留學的名義遲遲不去接手家族企業,理由是趁著年輕想多玩兩年。他的父母年紀不大,暫無退休打算,也就由著他了。
“我給你講故事,你得幫我保密。”林香抿了一口茶說道。
“鐵定的啊,再說了我跟誰泄密去,周圍全是一群洋妞。”
大概是壓抑太久,急於找到發泄口,在這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林香講述了一段封存已久的過往。她以16歲在華揚高中附近的那場邂逅作為開頭,一直講到她22歲到了墨爾本。
餐廳仍舊熱鬧,燈光明亮而耀眼,喧鬧的人聲伴隨著餐具碰撞的聲音,顯得他們所在的角落尤為冷清。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望著人來人往,視線漸漸模糊。
“哎,你眼圈別紅啊,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坐在你對麵的就是一個。”他遞過一張餐巾紙,試圖用玩笑緩解憂傷的氣氛。
林香聽他這樣說,眼淚啪嗒啪嗒就往下落,她不僅僅是為了聶晟揚紅眼圈,還為了自己坎坷不幸的從前。當然,哭訴生活的艱辛,活著的不易等之類的事,對於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何紳來說,無疑是對牛彈琴。
兩人吃了一頓摻雜淚水的晚餐後,何紳開車送她回別墅。在車上,他還不忘開玩笑,“你小姨會不會以為我們倆在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