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廳,聶晟揚一人自飲自酌,良久之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夏秘書的電話,那邊很快有人接起。聶晟揚的神色中透著疲憊,沉聲問道:“他們到哪裏了?”
夏秘書在那頭如實相告,“聶董,他們目前在清遠,位於南方的一個城市。”
“好的,繼續留意他們的動態,如有出境行為,立刻告訴我。”
得到那頭的應允,聶晟揚收了線。他走出包廂,迂回曲折的長廊,建得如同迷宮一般,他轉了兩個彎找到一個十分空曠的大廳,中央的組合沙發上並沒有人。
富麗堂皇的大廳,配著明淨剔透的玻璃方幾,空落落的顯得格外冷清。然後,他看到高勇俊一個人靠在窗邊抽煙,麵前的地上堆滿了煙蒂。
聶晟揚提步走到高勇俊身邊,刺鼻的煙味讓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等平息下來,他淡淡道:“你弄髒了人家的地板,居然也沒人過來找你。”
高勇俊不置可否,悠悠然吸了一口煙,“這麼快完事了?需要哥們給你介紹醫院嗎?專治男人性功能障礙的,治愈率百分百。”
“所以......你去治過?”
“嗬嗬,你在講冷笑話?”
“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
“別遮遮掩掩了,你敢說你們剛才在裏麵是打著台球純聊天?”
聶晟揚啞然,一時語塞,有種被人說中心事的懊惱。他白了高勇俊一眼,吐出兩個字:無聊!隨後,轉身朝門外走去。
高勇俊摁滅了煙頭,調侃道:“不用沮喪,可能隻是太久沒做,所以把持不住早早投降了,下次一定恢複雄風。”
“沒有發生你想象中的那種事,我剛剛喝酒了,你開車吧!送我回公司。”
高勇俊不依不饒,“沒有發生我想象中的那種事,你的意思是你們倆沒有發生關係,還是你沒有提前交卷?”
聶晟揚懶得再搭理他,彎腰進了高勇俊的車內。金色的陽光慵懶地灑在車內的每一個角落。他靜靜地坐在車內,靜靜地沐浴著陽光。飲盡了午後陽光的酣暢香息,卻帶來無遐的惺忪迷殢與身輕無力。
早過了正午,天空自更變了形姿態貌,由正午之頃欣欣然暖融融的盛華日光,轉變成暮氣氤氳的午後日光,既而漸漸洇開了夜色,曉日的灼光璨彩已然漸消漸融,羽化了,淩滅淨盡。隨即而來的又是一派衰颯蒼涼的夕暮氣韻。
“揚子,你一點都不關心我,都不問我經曆了什麼?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聶晟揚俊眉一挑,“什麼事?”
“我,離婚了……”
“哦,知道了。”
“你就這個反應?”
“我希望我是什麼反應?”
“算了,連女朋友都沒有的人,怎麼能體會我們離婚人士的憂傷!”
“請問,你為什麼離婚?”
而後,聶晟揚無比後悔問出這句話,因為高勇俊又開始對他念雞湯。
“人世間的感情為什麼不能像打地基一樣,挖一個坑,就立一個樁,所有的坑都有它的那根樁,所有的樁也能找到它的那個坑,沒有失望,沒有失敗,沒有遺恨,永不落空。”高勇俊唉聲歎氣道。
“別以為男人真怕老婆,那是因為我們修養好,我們尊重女性!你們女人要是錯把男人怕老婆當真,蹬著鼻子上臉,那可就誤入雷區了!”
“揚子,我算是明白了,最完美的產品在廣告裏,最完美的人在悼詞裏,最完美的愛情在裏,最完美的婚姻在夢境裏。”
聶晟揚找了一張衛生紙,捏成兩小團塞進耳朵,然後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他在想,此刻的林香在做什麼呢?吃飯、睡覺、看風景,還是其它。
此刻的林香,正在與何紳享受一場愉悅的旅行,大自然的絕美風光讓她忘記了身體的痛苦,忘記了經常發燙發燒的身體,甚至忘記了她愛到骨髓的男人。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現一種久違的感動。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風景以及看風景的心情,讓心靈去旅行。
她與何紳在一個叫做清遠的城市,登上了一處較高的山峰。
重重疊疊的高山,看不見一個村莊,看不見一塊稻田,這些山就像一些喝醉了酒的老翁,一個靠著一個,沉睡著不知幾千萬年了,從來有驚醒它們的夢,從來沒有人敢深入它們的心髒,就是那最愛冒險的獵人,也隻到它們的腳下,追逐那些從山上跑下來的山羊、野豬和飛鳥,從不攀登它的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