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洛海市的天空飄起小雨,聶家別墅門口,骨瘦如柴的林香站在聶晟揚身旁,嬌小的身軀被色彩鮮豔的披肩包裹著,顯得整個人更加的單薄,她與每一個前來做客的人擁抱,林然、高勇俊、章翼、劉明溪、蘇弄影、趙小薇、唐媛,甚至還有風塵仆仆趕回來的林曉娜,漂洋過海重返洛海的何紳,他們都來了。
林曉娜看著這樣的林香,感到無比陌生,林然對她說起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多年,林曉娜將林香當成自己的假想敵,把她的優秀當成自己努力的借口,靠著一股勁追趕林香的腳步。
她最近才覺得快趕上林香了,卻沒想前麵的林香已停下腳步。至始至終,她香從未將她當成對手,許多年前,她就應該明白這是一場自欺欺人的愛情追逐戰,裁判還沒有喊開始,她便輸得徹底,沒有絲毫餘地。
生日宴上,大家挖空心思地講笑話活躍氣氛,劉明溪和蘇弄影甚至當眾跳起了貼麵舞,林香一直彎著唇角,笑容明媚得要消融冰雪。何紳望著眼前蒼白憔悴的女孩,心痛得仿佛要停止呼吸。從前健康的女孩,如今病入膏肓;從前是他的女孩,如今成了聶太太。
何紳回了墨爾本之後,才發現上了何媽媽的當。林香在倫敦治病期間,何紳隔三岔五的找聶晟揚打探情況,因此對他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他知道她被安排住進倫敦巴茨醫院,他知道她被醫院判了死刑,他知道他們在拉斯維加斯結婚。
聶晟揚貼在她耳邊輕聲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別擔心。”林香嘴上說沒事,掌心卻是潮濕一片。
正說話間,林然擊掌示意大夥安靜,陳嫂和張嫂從廚房內端出一個精美的大蛋糕,小心翼翼地擺到餐桌上。林然從陳嫂手中接過蠟燭,一根一根地插在蛋糕上,他動作緩慢,表情虔誠,插到27支時,他停下動作,轉頭注視林香。
林香會意,在聶晟揚的攙扶下,一步一步走到餐桌前,閉上眼睛,許下願望,然後吹滅蠟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睫毛下是一圈黑色的陰影。
眾人吃著保姆切好的蛋糕,味同爵蠟,緘默不語,整個大廳內鴉雀無聲。不知道是誰先起了頭,抽泣聲開始在大廳響起,緊接著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聶晟揚皺起眉,怒不可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請你們來不是看你們哭的。”說完打橫抱起臉色發白的林香,徑直上了二樓。
樓下的劉明溪擦幹眼淚,指著蘇弄影的腦袋埋怨道:“你就不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嗎?我們這樣一哭,這下林香肯定更難受了。”
蘇弄影吸著鼻子,眼睛通紅,滿臉淚痕,“我有什麼辦法,看到林香那樣,我就是忍不住,老天太殘忍了。”
一向愛開玩笑的章翼也微紅著眼圈,用手狠狠砸向自己的雙腿,“我還記得第一次在醫院見到林香那會,她摔傷了腿兒,但人的氣色很好。事後我還打電話跟圈裏的哥們說,揚子找了一個看著挺精神的小姑娘。誰能預料,幾年後這小姑娘成了病怏怏的林妹妹。”
劉明溪與蘇弄影抱在一起,兩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們倆在高中和林香是住一個宿舍,雖然打交道比較少,但畢竟幾年情分在那,聽說了林香的事情後已是夜不能寐,如今親眼看到林香被病痛折磨,哪裏能忍住不流淚。
趙小薇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回到客廳對眾人說道:“我們都不要在這哭了,要哭就回家躲著哭,聶晟揚把大家叫來不就是想讓林香高高興興過個生日嗎?現在全被我們搞砸了,大家還是早點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給林香留個清淨的地。”末了她又補充道:“如果能提前預知今日的情形,我想我肯定不會來,免得讓林香徒增傷感。”
夜幕降臨,幾輛小車陸續駛出聶家別墅,白色建築被黑暗籠罩,隻有二樓的一個房間還亮著昏黃的光。英俊的男子正抱著哭泣的女孩,小聲安慰道:“聶太太,別哭了,他們是看到你太激動,沒有什麼別的意思。”
林香揚起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真的嗎?他們哭,不是因為我快死了?”
聶晟揚低頭親上她毫無血色的唇,堵住了她未說完的話。每天一日三餐的中藥,讓她的空腔內充斥著一股中藥味,讓他們的親吻顯得既甜蜜又苦澀,一如他們的愛情,他們的婚姻,擁有時甜得像蜜糖,失去時像世界末日般。他多麼希望他們的愛情道路簡單而幸福,愛到地老天荒。可惜,終究是一種奢望。
“寶貝,別再說那個字眼了好麼?你每次說一次我這心口就疼一次,你想疼死你老公我呀!”聶晟揚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