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羽跪得遠，隻是模糊聽見恭迎的口令。她這會兒打算聽付姑姑的話，絕不抬頭，畢竟前段時間自己吃盡苦頭，這次就學乖了。
太妃和殿下的車攆已經停下。
“恭迎毓華殿德太妃娘娘，羽廬殿下，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付姑姑把這翻來覆去的詞說得很溜了。
羌羽隻隱約聽到“千千歲”，不禁低聲嗤笑：“嗬嗬，就像繞口令一樣。”
羌羽即使低著頭，還是忍不住玩笑起來，反正離太妃娘娘很遠。
榮蓮抿嘴笑笑，也來搭腔：“千歲千歲千千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孔楨提醒她們倆：“記住，別念錯了。”
“知道了。這個千歲我都練習上百遍了，千歲千歲千千歲，千歲萬歲千萬歲，浪裏個浪，千千歲。”
榮蓮接得正好：“咯咕隆冬，萬萬歲……”
念畢，榮蓮習慣性地咽了下口水，結果卻被口水嗆到，她拚命壓抑著想咳嗽的衝動。
“咳咳……”
終於，榮蓮還是咳出聲來，越壓抑就越急促，雖然並不響亮，可是在全場無聲的時候，稍顯突兀。
羽廬殿下身邊的太監鍾公公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榮蓮附近。
“不得喧嘩，違者斬——”
榮蓮嚇到了，立刻往前撲倒求饒。
“大人饒命啊。”
鍾公公本來不確定是誰發出的聲音，隻是過來威嚇一下，當下立刻就鎖定了是榮蓮。
鍾公公一看是個不知出處的黃毛丫頭，立刻耍起毓華殿的威風來。
“侍衛何在？太妃娘娘駕到，此人如此不恭敬，把她拖出去重重地罰。”
孔楨和羌羽大氣都不敢出，也根本不敢抬頭。
鍾公公身後閃出兩個侍衛，將榮蓮拉了起來，拖了出去。
榮蓮的哭喊聲越來越細，直至消失。
半響，孔楨和羌羽才回過神來。
德太妃娘娘對遠處的動靜不以為意。
羽廬殿下更是完全不理會，他隻是微微低頭，一排一排地檢視這些烏黑發髻下的臉。
付姑姑看起來無動於衷，似乎對這種事早已司空見慣。因為她比誰都清楚，皇家的禮儀體統，意味著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尊貴。
羌羽咬了咬唇，突然匍匐在地，凝聲說道：“秀女榮蓮並非有意喧嘩，請公公網開一麵……”
鍾公公對於羌羽冒出頭來，忍無可忍，正準備阻擋她說話時，發覺這人跟殿下有關聯，於是，他硬生生地止住腳步，給了羌羽說話的機會。
鍾公公一聽到如此不識大體的話，當機立斷：“娘娘和殿下在此，休要多言，來人哪——”
羽廬殿下轉頭看向這邊，臉上一喜，三步並作兩步，疾走到羌羽身邊。
“是你！是你！”
鍾公公剛說了“來人哪”，結果侍衛沒到，殿下卻到了，他隻好退到一旁。
德太妃娘娘的聲音隔空響起來。
“殿下，成何體統！”
羽廬雖然是個聽話的孩子，但自從被選為皇儲候選人之後，對德太妃娘娘也不是言聽計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