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軍中錘煉(1 / 1)

自打聶教頭發現羌羽悟性不錯之後,時不時點撥兩句,態度變得友善許多。

午後,羽廬去聽政學議事,羌羽就隨殿下回宮。

有時候,羌羽跟在羽廬屁股後麵當個書童;有時候,跟在鍾長殿身邊整理殿下的心得筆錄。

日複一日地,羌羽識得越來越多的字,使著平常用不到的詞。一會兒站在殿下的角度琢磨要害,一會兒跑到內閣資政的位置看問題,一會兒又回到普通平民的立場來腹誹朝堂政策,轉換數次,樂此不彼。

鍾長殿見她沉浸其中,經常叫她都不應聲,似乎挖掘出無窮樂趣。

然而,從下午到晚上的絕大多數時間,羌羽仍舊會被安排諸多體力活兒。殿裏一有髒活累活,宮女姑姑都急不可耐地把她推出去。她就像個受氣包,人人曰“弱柳扶風”,美好的辭令用在她身上,大抵都是挖苦。

上午操練,午後讀書,下午加夜間勞累,羌羽幾乎累癱。晚上一挨床就呼嚕震天,惹得周圍宮女掩嘴調笑。

“還死士,看看,就是頭豬。”

“嗬嗬,死豬。”

“哈哈哈哈。”

羌羽剛開始還聽著難受,食不下咽。到後來,由於事務太繁忙,無暇管顧風言風語。況且,與後宮的閑言碎語相比,她打心底裏喜歡校場和書桌。每日訓練累是累,一流完汗,就舒服很多。每日讀寫疲是疲,一冥思完,就通透許多。

再後來,居然習慣了譏笑嘲諷,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傷她毫毛,每日按部就班地幹著自個兒的事。

還有一件事,她牢牢記在心頭——聶教頭反複強調,務必要增強肌力。除了完成體力活兒,她還自加難度:刷碗洗盤時紮穩馬步,有平路不走偏偏走樓梯,提桶打水時左右並舉。每當她擺出怪模怪樣,通常都惹來陣陣嘲笑。

漸漸地,以前提一桶水都勉強的她,現在提兩桶水都穩穩當當,胳膊、肩頸、腿腳和腰背都結實許多。再加上,身高竄的快,仿佛眨眼間,她就超過了大半宮女的高度。過去隻能仰望高個子的後腦勺,現在都能平視她們頭頂了。

入宮長了快一歲的羌羽,吃得飽練得勤,身材變得高挑健美。射箭場上,不說百發百中,也至少十發八中,堪稱進步神速。如今,即使兩三個宮女推攘她,未必能推得動咯。

接連數十日的訓練,迎來了初春。可是,今年乍暖還寒,營地變得越來越陰冷,以至於羌羽的雙手都長了凍瘡。紅紅腫腫的,一進營房烤火就奇癢無比。

“來,抹這個。”別看聶粟達是個軍人,卻掏出一盒貝殼油。

“謝謝聶大人。”

“家裏有個女兒,比你小點,冬天也長凍瘡。”

不待羌羽跪謝,聶粟達上前拉扶:“你資質上佳,又肯用功。當下身逢亂世,多學點防身之術。”

羽廬的聲音冷不丁地在營帳外響起:“亂世!何亂之有?”

聶教頭心頭一驚,趕忙下跪:“下官用詞不當,殿下恕罪。”

羽廬掀起帳簾,鑽了進來。

“你是本王的忠勇近臣,更應謹言慎行,不怪你,聶大人請起吧。”

語畢,羽廬已經恢複和顏悅色。

羽廬一眼瞅見貝殼油,以及羌羽紅腫的肉手。他也不避嫌,一抬手,將羌羽的手攥住,輕輕吹了吹。

微風撫慰著癢痛的凍瘡,羌羽卻立刻往回抽手。

羽廬手上使了勁道,竟然穩穩握住羌羽的手,不讓分毫。冬春之際,羽廬仿佛一夜之間已從男孩變成男人。

羽廬又緩緩地吹了兩口,羌羽動彈不得,聶粟達已經站立一旁,隻不過盯著自己腳尖,就像什麼都看不到一樣。

“屬下告退。”

“退吧,過幾日,實戰演練,你安排妥當點。”

“是,遵命。”聶粟達一刻也不想多留,轉身出賬。

聶粟達的腳步剛走遠,卻又沙沙地折返回來。

隻聽聶大人對營帳外的鍾公公說:“殿下的生辰,下官準備了薄禮。請公公……”

鍾公公打斷聶粟達:“殿下生辰已過了數月,聶大人真有點後知後覺啊。”

話要說回年前,羽廬對鍾公公透露了一件事——“聶粟達是田大人的內應”,令鍾公公耿耿於懷。何況,他還親曆羽廬殿下腿瘸的整個過程,對聶大人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公公說的是,下官慚愧。”

聶粟達頓了頓:“這隻箭筒跟隨下官多年,殿下小時候就很喜歡。你看,一晃眼殿下就成年了,下官親手做了皮質翻新,送給殿下,衷心恭賀殿下生辰。”

盡管聶粟達嘴笨,這幾句話說得真誠無比。

羽廬在營帳內靜默片刻,突然發話:“鍾長殿,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