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晉越栽贓，我什麼都沒拿，你也看見的。”羌羽申辯道。
曹平聞言，趕緊伸手打住話頭，眼中充滿信任。
“……為什麼你也要一起跑？”羌羽轉而問起另一關鍵問題：“還有，飛魚箭……”
曹平打斷羌羽：“先說魂術師和我的師傅。”
羌羽馬上丟下有關自己出逃的問題，因為她覺得揭開魂術師是否用魂術造武器之謎，更重要，也更迫切。
曹平示意取出飛魚箭，羌羽照辦。他雙手接過，將飛魚箭鄭重放在地上。
“師傅臨終前，說過一句話。”
“那日，師傅很安詳，他說‘世間萬物皆相連’。”
曹平左右手輕碰，食指微彎相接，就在那一霎那，食指尖周圍的景象發生了扭曲，飛魚箭杆隨之卷起來，像條活泥鰍。
羌羽仿佛感受到伏波的氣息在四周擴散：“魂術？”
曹平點點頭，又搖搖頭。
“斬斷其中某些關聯，注入能量，為己所用，為師一輩子就在做這件事。”
“嗚呼呼呼……伏兮揚兮……”
“師傅突然開始頌唱神明詠歎調，唱著唱著，他就仙逝了。”
曹平眼中泛起淚花。
“師傅救過我，給我飯吃……”
“師傅是個好人。”
羌羽聽來產生一絲疑惑。好？算是吧，但是，隱隱在曹平的言語中，已經承認伏波就是魂術師，萬物相連，斬斷某些為他所用，不就是改變了世間法則，做一些越過魂術師的事情？
“所以，你師傅就是魂術師？”
曹平不置可否，他隻是看著飛魚箭。
“魂術師守護大地安寧，他卻製造強大的武器，也是為了守護安寧？”
看曹平的反應，似乎身陷自我矛盾。羌羽已經確定伏波用魂術製造魔性武器。
“不是這樣的，他……”
“你覺得不是，但事實勝於雄辯。”
“師傅做出的都是好武器。”
“武器也分好壞？”
“武器就是器物，是無辜的。”
羌羽深吸一口氣：“武器無辜。你的意思是說，要看誰來使用，怎樣使用，才能判斷是好是壞？聽說，你的師傅把他的傑作給了不少人，他們都愛打仗，譬如鋒境王。”
“我們隻負責造出來，後果我們無從評判。”
曹平試圖解釋，但是越解釋就越惶惶不安。
“特殊的魔法武器，我造出來從來沒賣過。我也隻是造些普通的武器，平生我隻會這個，隻擅長這個，我沒法選擇。全家就靠這個賺錢過日子。”曹平低著頭，聲音越來越細。
羌羽突然覺得渾身無力。對啊，曹平，算得上好人一個，他的手上沒有血。
羌羽收起咄咄逼人，一閃念間，她想到了自己。
“……為了活命，我也造過武器。”
武器是好是壞？武器分不分普通還是特殊？
羌羽突然感到這個話題，她竟然無從思索，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答案。剛才那股勁兒驟然消褪了。
“……”
“……”
兩人席地而坐，相視無言。
長時間的靜坐。
寂寂無聲，耳朵能聽見林子裏的螞蟻、蜘蛛和蚯蚓在爬行。這麼近的距離，也要爬很久很久。
羌羽眼中的火與曹平眼中的水都慢慢消退。
“晉越為什麼急匆匆要逃？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