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已經從房子後冒起來。
武器庫附近的營房統統敞開大門,數個巨型水缸就在門後!昊梅早有布置,防的就是亂賊放火。
有人趕去救火,有人趁火打劫,還有人劫殺賊人。煙霧裹了焦味,淹沒了刀光劍影。在灰蒙蒙的煙霧裏,叛亂就發生了。
眼前的訓練場上形勢突轉。
剛剛集結蓄勢待發的一大波重騎兵忽然著了“妖道”,長長的槍頭調轉過來,噗噗刺殺起身邊戰友來。
好些個刺中人的長槍,怎麼拔都拔不出,賊人隻好將槍折斷,哢哢聲起,東一下西一下的,整個場子瞬間亂成一團漿糊。
混亂之中,一堆長槍賊兵擺脫了肉體阻礙,縱馬撤出騎兵陣營,衝向觀戰將領所在之地。
觀看台上,眾將領分別被自己的侍衛、死士以及慶雲堂年輕軍官們層層拱衛起來,向場地外快速撤退。
樹枝掩護下的戰車,被七手八腳脫去遮罩,一輛輛地推至眾人身後,組成臨時車陣,作為抵擋重騎兵的第一陣線。
可是,有七八個軍官氣血上頭,帶了兵就提起武器,飛躍上馬。
昊梅登時急了:“所有人全部下馬,結厚盾陣,把戰車頂在最前沿。”她心急如焚,生怕這些人白白受傷。他們中的很多人剛進慶雲堂,從沒領教過慶雲槍的厲害。
而淮阿泰跟在金劍敖身後已奔出數丈之遠,他回頭一瞅,昊梅身邊力量空虛!他當機立斷叫停手下,返身把昊梅圍成鐵桶,刀劍從盾牌隙縫中穿出,一致衝外,嚴密死守在總教官身邊。
昊梅掃了一眼場上動向,在大量護衛隊伍的嚴密防護下,盡管已撤離了一大半觀戰將領,但是剩下的幾員將領還在依次撤離。
昊梅決定押後,擺擺手示意反擊的兵力,就等撤退中的景將軍等諸位教官妥善離開後再組織反撲。
不料此時,重騎兵後方兩排戰士也搖身一變,突然轉動長槍頭,返身直指軍官席位。兩排長槍會合先前那撥全副武裝的亂賊,騎著優良戰馬,咚咚咚就要殺將過來。
反叛的槍頭顯然是“認識”昊梅的,森森銳利的槍尖晃過其他教官,對準昊梅的方向,就要衝擊上來。
主將危急!
山下的白音見勢不妙,立即驅趕犀鹿獸出林子。
忽然,占滿訓練場地的重騎兵亂了套。排在最前方的都是慶雲軍戰士,其中好些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就發現背後有人被穿在了長槍上,血花飆濺。
就在重騎兵隊伍的正中和末尾,亂賊隱身其間。中間的亂賊轉動長槍,像滾動的潮水,把周圍馬上披甲的人全都席卷進去。
有的人反應迅速,早就丟掉長槍,跳下戰馬,使勁把戰馬拖出中間那團吃人的漩渦。
戰士們發現把槍頭對準自己的人,都穿著一模一樣的鱗甲,實在太難分辨敵友。剛才明明有槍頭紮過來的,鐵定是敵人,可再一眨眼,槍頭就轉了向,馬上令人產生疑惑,到底是不是敵人?
眾人動手前都睜大了雙眼,生怕錯殺了自己人。
打算絕地反擊的重騎兵,壓根就無法展開對抗,造成多人誤傷——要麼在慌亂中調整槍頭,反而還被當成敵人;要麼剛要組織反擊,就被亂賊趁亂刺傷。
怎一個亂字了得!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由於這些亂賊並沒有攜戰馬衝擊之勢,因而受傷的人都還不算重傷,三五人在旁人救助下,還能躺地上打滾叫痛。
那夥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弄亂整個陣形,突破一個口子,直取慶雲堂軍官的性命。
千鈞一發之際,前方犀鹿獸和弓騎兵突然從樹林裏鑽出來,局勢頓時起了變化。那驍勇迅猛的犀鹿獸一跳出,亂賊們就嚇尿了褲子。查將軍可壓根沒提過有巨獸啊!
亂賊很快明白,末日已來臨。
要想衝擊皮糙肉厚的犀鹿獸,那都是白日做夢!加之他們的戰馬落陷在一群人馬中,根本跑不起來,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野獸僵持著,讓後方同黨去完成刺殺任務。
四散的慶雲軍重騎兵戰士,終於在犀鹿獸身後找回了陣腳,紛紛集結,迅速提槍重新上馬,與犀鹿獸一起衝向亂賊。
第一排戰士當當當撞上了反賊。
砰砰嗵!
犀鹿獸頂在最前方,反賊傷的傷,亡的亡。
因有犀鹿獸抵擋大部分攻擊,重騎兵戰士又組成的是尖錐陣型,卸掉了大半衝擊力,受傷情況比敵方輕許多。他們鼓噪呐喊,返身準備第二次衝鋒。
白音跑出林子,沒想到看到的是這樣混亂的景象。她立刻下令此處留給犀鹿獸和重騎兵,飛速帶領弓騎兵,迂回繞道林子,再撲回軍官觀戰地殺敵救人。
正巧,孔最帶人從林子邊緣趕回,與白音隊伍一會合,跳乘在他們的馬匹上,迅速回援。
當孔最看到六七支長槍挺向昊梅時,心尖驟然一縮。他來不及想,就從狂奔的馬背縱身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