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牆第二道，由景將軍親自上陣把守，可這會兒，他們首先被衝擊得散了形。驚慌失措退下來的士兵不管東南西北，隻管哪裏有退路就往裏鑽。
景將軍揮臂疾呼，力圖阻止敗逃的己方士兵。
可那些人就跟漲潮似的，越來越洶湧，以致於景將軍一氣之下翻身跳出防禦工事，親自砍殺退兵。
一個，兩個……被砍倒的人堆了一列，終於震懾了退兵。漸漸地，有人加入了景將軍守衛的行列，才把退兵穩定下來。
“組陣——”
景嘯君的軍令傳遍正麵迎戰的整條巷子。一塊塊盾牌靠在防禦工事上，森嚴的盾牆後若幹排士兵，握著長矛長槍，頭盔下是高度警戒的眼睛，注視前方即將撞上來的野獸敵軍。
軍令聲暫止，弓形防守陣已重組，仿佛披上了一層層穿山甲。全場除了抑製住的呼吸聲，竟安靜如寂夜。
查望軍居然在巷戰中拔得頭籌！後方的查望馬上得到消息，立刻盡遣精銳，準備分批衝出荒原。此時此刻，隻需打開一個口子，貫穿某條小巷直通小鎮外頭，就有機會全身而出。
孔最和羌羽被安排在第四道防線，實際上是初馬鎮的外圍兩翼，與景將軍的第二道防線之間，還隔著冉統將的第三道防線。
廝殺聲早已傳到羌羽和孔最的耳裏。殺聲剛起，孔最的魔繩就已蠢蠢欲動。可這會兒，他們身兼防止勤王軍包抄的重任，離巷戰前線的距離，仿佛還有一條河。
薩度昆與羌羽並排站在一起。喊殺聲既近又遠，跟一堆蚊子在耳邊叫一樣。
兩人眺望遠方，頭盔上傾的角度相差無幾。遠山之上，天空並非蔚藍色，也無白雲朵朵，就是一片不算灰蒙蒙的天幕。
不知為何，如此平常的景色，兩個人卻看得並立無語。
“看哪？”隔了好一會，羌羽才隨口一問。她見薩度昆朝向東方，猜想那是白雙城的方向。
“哪裏都看，哪裏都沒看。”
薩度昆的聲音傾覆過來時，羌羽側仰頭，瞥了一下。眼前這個人常常走在兩個極端，大多數時間熱情似火，嬉鬧如頑童，一遇事卻靜如老人，瞬間就讓熱火結冰。平時呢，偶爾色眯眯，噢還有一點，間歇性發瘋與師父式深沉同在。
一個極致奇妙之人。
“看白雙城？”
“說了沒看。”薩度昆依舊略仰頭，望著遠方卻說道：“你耳朵上有個痣。”
羌羽不自覺就伸手，隔著頭盔摸了一下左耳位置，倒抽一口氣。
那顆痣色淺，位置又隱蔽，平時頭發遮繞，他人很難發覺。
薩度昆這才轉過身，側低頭，懶懶地掃了一眼羌羽。
“嗬。”
羌羽被他看得突然全身汗毛豎起，又迸出那句話：“你！”吞下了後半句“還是不是人”。
噠噠馬蹄聲傳來。探子從更外圍帶來了勤王軍的最新情報。
“第二支勤王軍？”
羌羽有些意外，因為從孔最得到的消息來看，這幫人消極怠兵，派一支小部隊出來裝裝樣子還能理解，現在又派一支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