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許遊和褚昭(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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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午,病房裏都在忙活。

因為紀父陷入昏迷,要用成人尿不濕,他身上還在輸液,每一個小時,紀淳就要檢查一次他是不是尿了,期間還要反複為紀父擦拭身體。

紀父不能平躺著,隻能側身,他的喉嚨裏全是濃痰,平躺會卡到。

紀淳每隔一會兒就會給他拍拍背,用棉簽把濃痰挖出來。

給紀父擦拭身體和換尿不濕的時候,他們會拉上簾子,許遊就在外麵等著。

後來她聽許父說,紀父身上有很重的,發黑發紫的大片淤青,就是一個多禮拜前摔倒留下的,到現在都沒淡,是血小板太低了。

許父歎了口長氣,他出門吸了根煙,回來時眼眶也有些紅。

許父和紀父是同學,認識二十多年了,後來又是鄰居,那情誼不比旁人,兩人又是同年生,看到老友即將離世,這對他的衝擊也是極大的。

後來醫生查房的時候,許父先出去了,這病房裏不讓留太多家屬。

許遊聽到醫生跟紀淳說,該做的,能做的,他們都做了,現在就是讓病人盡量舒服一些。

紀淳高高的個子,低垂著頭,輕輕點了兩下。

許遊看著,心裏堵得慌。

前後不過一個多禮拜,紀淳的身上已經沒有了昨日的意氣風發,陽光灑脫,他站在那兒,用盡所有力量接受、消化這件事。

回過頭來,他還要安慰自己的媽媽,說些讓她好受的話。

紀淳說:“爸爸一直昏迷,起碼沒受什麼罪,你看他夢裏也沒喊過疼。”

紀淳的媽媽伏在他肩上嗚嗚的哭。

紀淳梳理著媽媽的頭發,輕聲安慰,抬眼間,對上許遊的目光。

兩人相對無言。

***

兩天後,許遊放學後聽到許父說,紀父上午九點多的時候走了。

許遊愣在當場。

許父說,現在紀淳家正在準備喪事,周末遺體火化,到時候他和許遊一塊兒去參加。

許遊點點頭,也沒說什麼,那晚飯吃的也少,飯後去了畫室。

她坐在畫架麵前,知道自己應該按照齊羽臻的要求,畫一幅練習畫交給她,讓她糾正問題。

齊羽臻說,要畫就畫她心裏最強烈的記憶,第一個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人或者物,不要為了練習而交行貨。

可是許遊滿腦子想的都是紀淳。

紀淳那天眼睛微紅的模樣,他低著頭抖動肩膀的模樣,還有他聽到醫生的話還要反過來安慰母親的模樣。

許遊抹了把臉,快速在畫紙上畫出她腦海中的輪廓。

畫沒有畫完,她就停筆了,心裏實在難受。

許遊翻開手機,給紀淳發了微信:“我晚上才知道紀叔叔的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安慰你,節哀……”

這話發出去,許遊又覺得似乎不夠,想加一句什麼,卻又想不到。

半晌,紀淳回複了:“早上的時候,我看爸爸實在難受,有痰卡在喉嚨裏,我就叫護士幫他抽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不到半個小時,那些指數就不對了,然後……”

許遊連忙說:“肯定不是因為這個,醫生之前就說過了,讓家人有個心理準備,你千萬別怪自己,不要往心裏去。”

紀淳沒回複。

許遊又把前些年在醫院走廊裏聽到的那個老人的話,轉達給他,然後說:“其實紀叔叔一直在天上看著你和阿姨,你們要保重身體,別讓他難過。”

過了一會兒,紀淳回了:“嗯。”

***

翌日放學後,許遊將那副未完成的油畫,交給齊羽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