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才發現這是一家茶館,開在野外官道上,剛才自己是在一樓裏間。
“這茶館怎麼一個人也沒有,不說茶客,就是夥計也未見到,當真奇怪!”
他心裏一邊嘀咕一邊往大門外走去。出了大門,就見門口的一塊巨石上,正盤膝坐著一個老僧。那老僧麵容枯槁,身材幹癟,仿佛枯木一般,一件灰色僧衣也似多年未洗,若不是他此時緩緩睜開的雙眼,看上去真就像個死人一般。
老僧仿佛知曉梁言心中所想,淡淡開口說道:“前半年此處遭逢蝗災,附近村民顆粒無收,而山賊又來作惡,所以這茶館也開不下去了,掌櫃連同夥計都跑了。”
梁言沉默半晌,試探問道:“小子遭逢大難,此時本該在陰曹地府,可是大師仗義相救?”
那老僧也不說話,隻是雙手合十,低宣了一聲佛號,麵露悲憐之色。
梁言知自己所料不差,當下邁開大步,走到老和尚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響頭,這三下結結實實,隻磕得頭破血流。
那老僧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小施主不必如此。”
梁言磕完三個響頭,大聲說道:“大師能從那妖人手中救得小子,必是仙人聖僧,懇請大師收我為徒,傳我仙法。”
老僧歎了口氣,說道:“你想要修仙,所謂何事?”
“自然是修煉有成之後,為懷遠鎮全鎮三百多口無辜百姓和我爹報這血海深仇!”
“殺你爹的人已經死了。”
“首惡已死,餘孽未誅!”
那老僧眉頭一皺道:“餘孽?”
“哼,我爹和鎮民之所以慘死,都是因為仙家之人奪寶,那瞎子雖未出手直接殺害我爹,可此事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且仙家奪寶,凡人遭罪,就算我爹沒死,隻要這瞎子成功奪寶後,必然也會殺人滅口,我爹還是絕無生路。”
聽完此話,那老僧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梁言,暗道:“這小娃娃看上去不過是十歲出頭,怎的性格如此偏激?不過他心思縝密,倒是比之成年人也不多差!”
老僧不知道的是,梁言從小便古靈精怪,甚至說有些聰敏過頭。在懷遠鎮時沒少給周圍居民搗亂,鎮民純樸,見他身世可憐,平常也不和他計較,隻是偶爾犯了眾怒,回家還是少不得老爹的一頓板子。
老和尚默不作聲,將手按在梁言頭頂。
“這小子倒有仙根,隻是資質實屬一般,不過我的那門神通,也不一定非要資質逆天才可修行,而且這小子聰明伶俐,頗具慧根,倒也可以傳我衣缽。他身世淒慘,如無人照料,恐怕不久於人世.....”想到他的悲慘遭遇,一時竟動了惻隱之心。
“不可!我收徒不明,已經教出了一個混世魔頭,還有什麼資格再行收徒,而且這小子戾氣極重,將來殺孽也不會少。”
一想到自己那個劣徒,老和尚又不由得心灰意冷起來。
於是淡淡開口道:“我若收你為徒,需得約法三章,隨我到宗門潛修百年,來日不得找那人複仇。”
“那我修仙還有何用?”
“修仙是為得道長生,當斬斷俗世因果。”
梁言忽的雙眼一瞪道:“殺父之仇不可不報,小子恕難從命,今日謝過和尚救命之恩,來日若有機會,粉身碎骨,無以為報!告辭!”
說罷又向著他深深一禮,居然轉頭朝大路東方而去。
“這小子......”
老和尚雙手合十,苦笑一聲,也沒有挽留,而是目視其背影遠去。
...............
梁言獨自走在官道上,想到養父慘死,心中一陣悲苦。
“唉,這天大地大,仙跡縹緲無蹤,我一個凡人小子,又如何去尋得這一絲仙緣?更別提日後報仇了,以前聽那遊方老道吹噓世上仙人,我本來不信,這回親眼目睹,沒想到竟是如此慘事.......”
想著想著,肚子傳來一陣咕咕聲,原來行走多時,不知不覺間已到晌午。
“看來還是先解決肚子兄的問題再說吧。”
梁言從小便跟鎮內的武館教頭學習功夫,頗有一番武藝,決定先去林中打些野味。
過不多時,在林中某處,一堆篝火之上駕著一個被烤得熱氣騰騰的野兔,一個灰衣少年,正抱著一隻兔腿大嚼大咽,此人正是梁言。
半隻野兔下肚,梁言正感滿足,忽然聽到一聲細微聲響。他自幼習武,知道這是兵器交接之聲,在這附近有人正在廝殺。當下也顧不得野兔,匆匆撲滅篝火,又用泥土掩蓋,然後躡手躡腳的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便隱隱聽到斥罵之聲,梁言撥開灌木草叢一角往中間望去。
隻見一個藍衫劍客手握一柄龍紋長劍,正獨鬥四個黑衣山匪。藍衫劍客雖是以一敵四,但卻絲毫不落下風,一柄長劍上下翻飛,竟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殘影,其中一個山匪左臂之上鮮血淋漓,明顯是受了不輕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