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絮眨眨眼睛:“幹嘛?”
“扶我起來啊!”
她一怔:“剛才不是說不用?”
“我又改變主意了。”
看他說得理直氣壯的樣子,蔣絮做了一個長長的深呼吸,決定還是不跟他計較得好。
誰讓他是病人呢。
雖說是將他扶起來,可是,他當然沒舍得壓下一點重量,都是用一隻手撐著才站起來,再坐到床上。
高陽進來,他吩咐道:“你先回公司去,把需要處理的文件都給我帶來。”頓了下,他又補充一句:“再開會的時候,我要聽會議記錄。”
“明白了。”
高陽離開後,蔣絮讓慕容銘睡一會,她則進廚房準備午飯。
廚房裏的食材相當豐富,都是高陽提前準備好了,她尋思著給他煲湯,但是從來沒有煲過,於是電話求助劉萍。
劉萍便在電話那頭,一樣一樣教女兒。
廚房外,慕容銘撐著手仗,慢慢摸索著靠近。
“放人參會不會肝火太旺?他這幾天火氣挺大的……不會?那好,我少放一些……接下來呢?還要準備什麼……要文火是吧,好,我知道了……”
聽到裏麵的聲音,他的腳步滯了下。
他的表情是複雜的,慢慢的,轉了個身,又準備回去。腳下卻在這時,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都摔到了地上。
聽到外麵的聲響,蔣絮急急忙忙的出來,一看他倒在地上,趕緊過去扶他:“怎麼出來了呢?快給我看看,有沒有哪摔傷了?”
她口吻急切,抓住他的手,把他扶了起來,還不待站穩,整個人都被他抱進了懷裏。
“慕容銘……”
“別動。”他的聲音低得發沉。
她漸漸放鬆了僵直的身體,由著他抱著。
良久,他沒說話,她也沒有動。
突然,他又鬆開了她,別開臉,“扶我回房吧。”
她什麼也沒說,又將他扶進房間,將被子替他蓋好後,她說:“你睡會,飯好了我再叫你。”
慕容銘閉上了眼睛,聽到她腳步遠離,才又緩緩睜開。
一片黑暗。
他慢慢抬起手,放在眼前。
還是一片黑暗。
放下手,他竟安心的又閉上了眼睛。
其實看不見了也好,可以關上一扇門,不必再去麵對有些人,有些事。
困意襲來,恍惚發現,這幾天在醫院裏一直都沒有休息好,晚上時不時的醒過來,直至聽到她沉穩的呼吸,才慢慢又進入睡夢。如此反複,哪裏還熬得住?
再次醒來,蔣絮已經喚了他不知多少次。
見他終於醒了,她才鬆了口氣,“起來吃飯吧。”
他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樣子,由她扶著坐起來後,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外頭天色已見玫紅,嗅到空氣裏飄著的淡淡飯菜香,他問:“忙活到現在?”
蔣絮難得不好意思,“雞湯煲了幾個小時。”
將他扶到輪椅上,她推著他來到餐廳,自己則坐在他身側,把筷子放到他手裏,說:“左手邊是清蒸鯽魚,中間是糖醋排骨,右手邊是雞蛋西紅柿……”
他依依記下,手腕恢複得差不多了,在她的幫助下,倒也勉強可以自己吃飯。
蔣絮又端來一碗雞湯,他喝了一口,味道剛剛好。想到這是她煲了幾個小時的,他就一口氣都喝光了。
蔣絮笑得很滿足,原來以為他還會鬧別扭,結果他這麼捧場,花費的那幾個小時,都是值得。
餐後,蔣絮推著他來到院子裏。
慕容銘抬起頭,感受著五月微風,頭發被吹得有幾分淩亂。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撫了上去,說:“頭發有些長了,該剪一剪了。”
他懶洋洋道:“你給我隨便剪一下就好了。”
也許是家裏的時光太愜意了,他不想出門。
沒想到,蔣絮竟點頭:“沒問題。”
他這才回過神,不確定的問:“你該不會是想趁機報複吧?”
反正,剪得再難看,他也看不到。
她撇撇嘴,回他:“少把人想得那麼陰暗了,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啊?”
慕容銘當這是褒獎,“不是誰想陰暗都可以的,沒實力的都去賣萌了,要不怎麼說,呆和萌永遠不分家呢!”
這觀點……奇葩。
蔣絮找來剪刀,就在院子裏,小心翼翼的替他修剪著。
意外的,她的手法很專業。
“學過?”他問。
“在裏麵的時候學過些。”
慕容銘心頭倏爾一緊,聽這麼坦然的說出在監獄裏的生活,這還是第一次。
過了許久,他悶聲問:“你在那裏麵……受過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