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盤起的發,潔白的沙,宋黎靜靜的坐在化妝鏡前看著另外一個自己,不曉得為何總是試著微笑,最後卻發現笑起來更難看。
門口進來一個大肚子的女人,卻又對牽著的女孩兒悄悄說道:“去,去叫舅媽開心一點,笑一個。”
言喜也聽話,忙點頭衝上前,拉著宋黎的手說道:“舅媽,你要笑才好看,你笑一個嘛!”
宋黎本來在發呆的,回頭看了言喜一眼之後終於是笑著望向了邵美人,伸出另外一隻手來:“美人,你可終於來了。”
邵美人胖了不少,唯獨一張臉始終不變,她也笑著走進說著言喜同樣的話:“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怎麼還是一副這樣悶悶不樂的樣子,如果後悔了現在跑還來得及。”
宋黎輕撫了她的肚子一下,隨即抬頭白了她一眼,才轉眼去看言喜,瞧她的性格似乎內斂了一些,又輕聲說道:
“那邊有糖吃,言喜去那邊玩一會兒。”
言喜也不鬧,乖乖的走到那邊去坐下了,四處張望的,唯獨不去拿糖吃,看來一些不幸的事情讓孩子更加早的成熟,隻是這種成熟未必就是好的。
邵美人見她的視線膠著在言喜的身上,低聲說道:“不管我們怎麼愛護她,畢竟她的心裏還是有傷口的,隻能靠歲月來給她治療了,她是個值得我們疼愛的女孩。”
一聽這語氣,宋黎隨口問道:“你和孟君賢複婚沒有。”
“你管的太多了!”邵美人雖然這麼說,但臉色嬌紅,隨即嗔道:“不拿出點誠意來,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切!”宋黎伸手指了指她的肚子,鄙夷道:“人家的誠意都已經生根發芽了,你還想怎麼樣?”
這樣的葷話竟是從宋黎的嘴裏說出來了,邵美人想也沒想便反駁道:“你怎麼跟宇靖一樣的,說話變得這麼……”
危宇靖這三個字像是開關一樣,管理著她的情緒。
邵美人一見到她的情緒不對勁,忙止住了話頭,兩人又說了些別的,磨磨唧唧的終於到了緊張的時候,婚禮現場的音樂已經響起了,她也就拖著那美麗的禮物往那禮堂裏去。
看到這婚紗,邵美人由衷的感歎了一句:“這婚紗真好看!”
宋黎也隻是抿唇微笑了一下:分別的贈禮一般都是最美的,代表著無限的遺憾和期待。
一切如常,隻是她並沒有發現來賓中多了許多兩人關係圈外的人,而作為新郎的季尉臉上除了緊張之外竟還多了一絲釋然的笑容,宋黎以為那是婚事帶來的定心作用。
都準備好了,兩人站在牧師麵前聽著證詞,問到新郎的時候,季尉自然是滿臉笑容的說著‘我願意’,然後就輪到了宋黎了。
“宋黎小姐,您願意嫁給您身邊這位先生,從此以後無論富貴、貧窮、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麼?”
宋黎的腦子催促著她說‘我願意’可是她的嘴巴像是不聽使喚一樣,始終緊閉著,就在季尉準備示意她的時候,忽然台下冒出細微的聲音而且越來越大聲,仔細一聽竟是子妍在牙牙學語叫著‘媽媽’。
猛然回頭,宋黎便對上了那雙狹長的眼睛,此刻的他同樣穿著精神,混坐在賓客中仍舊是鶴立雞群,而子妍就在他的懷中對著她笑。
宋黎的眼中不聽使喚的冒出淚花來,那牧師又詢問了一句‘請宋黎小姐回答’,可是她的聲音太哽咽,她說不出口。
良久,台下的賓客都開始哄鬧了,宋黎都沒有回答,就在她迫於壓力要說話時,季尉卻執起了她手,讓她麵對著他,眼神是那樣的深邃,仍舊是那麼溫柔的笑容。
“我輸了,黎黎,我輸了!”
宋黎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隻見他撫摸著她無名指的地方低聲說:“我本來以為隻要忍心就可以的,現在看來,他說得對,如果真的愛,你難過我也始終不會好過,不如……放手。”
睜大眼睛,宋黎顫抖著喚道:“季尉……我……對不起,我……”
“沒關係,是我太自私了,連麗麗都能做到我卻猶豫了這麼久!”
也不等宋黎再說話,季尉已經搶過身邊主持人的話筒,鬆了她的手眼睛卻仍舊是看著她的,眼中的不舍簡直令她奔潰:
“感謝各位的到來,隻是命運也許給我們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我冒充了一會兒主角希望大家能別介意,現在我就要糾正這個錯誤,有請我們的主角上場。”
這段話說的很輕鬆,但是一說完他卻瀟灑的走開,再也不見了,宋黎本來想去追,但是身上的魚尾裙是那樣的不方便,等到提起來的時候手臂已經被危宇靖拽在了手裏。
神奇般的,那身看起來極其普通的西裝褪了,身上這件是那天在婚紗店裏試的那件,脖子上白色的領結看起來格外的活潑,而子妍被他和西裝一起留在了台下。
宋黎甩了他的手一下,隨即冷聲道:“危宇靖,你到底用了什麼卑鄙手段,你說過你會祝我幸福。”
不想危宇靖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和那個落魄的樣子相差甚遠,竟是又回到那副自信的模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