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1 / 3)

上大學後,鄭紅偉和齊鋒見麵的次數就少了,但節假日總在一起。鄭紅偉發現最近的齊鋒越來越鬱鬱寡歡。在這個周末的晚上,鄭紅偉就叫齊鋒來參加他們係的周末舞會。八十年代末的大學生舞會仍像七十年代末一樣簡單:在一個大教室裏放一台錄音機,擺一圈木凳子,也就是舞場了。但參加的人都積極熱情,這也許才是舞會最重要的。

鄭紅偉舞興高漲,每曲必跳,還回回換舞伴。齊鋒仍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固守在他的板凳上。鄭紅偉先後給他介紹過三、四個舞伴,他隻禮貌地邀請她們跳一曲,就又退回自己的座位上,絕不張落跳下一曲了。鄭紅偉雖跳得不亦樂乎,心思卻仍在齊鋒身上,得空便走到齊鋒身前說:“一點麵子也不給,怎麼也不多邀請人家跳幾曲?我叫你來可不是讓你當觀眾的。”齊鋒見鄭紅偉氣喘籲籲滿頭大汗的樣子,就皺著眉反問:“你不累嗎?我怎麼看著你不像在跳舞,像在完成任務似的。”鄭紅偉忍不住一笑,湊到他耳畔,壓低聲說:“讓你說對了,我是在完成任務。你別看我們班那些女生醜,厲害著呐!前幾次係裏辦舞會,我們班男生不邀請本班女生跳,專請外班的漂亮女生,傷了她們的心。她們竟辦了一次顛倒舞會,是那種女生邀請男生跳的舞會,她們也不邀請我們班男生跳,著實把我們晾了一回。我們這才吸取教訓,每逢舞會,就是走過場,也要請她們跳一曲。”

“該!活該!誰讓你們以貌取人。”齊鋒忍不住笑說。

舞曲又響起,鄭紅偉原想陪齊鋒聊天兒,齊鋒卻推著他說:“你快再邀你們班女生跳舞吧,小心這幫厲害娘兒們合起夥來休了你這個班長。”鄭紅偉正想拉齊鋒也去跳舞,忽見衛玥走進了教室,心裏一喜,覺得齊鋒不虛此行,這也是他邀請齊鋒來此的目的之一。他就指著衛玥,跟齊鋒說:“小鋒,你要能把那個女生邀起來跳一曲,你就是今夜最亮的星。”

順著鄭紅偉手指的方向,齊鋒看到了闊別了幾個月的衛玥,心裏一緊,瞪大驚訝的眼問:“她怎麼會在這裏?”

“命運的安排。”鄭紅偉故弄玄虛地拍著齊鋒的肩說,“她跟我還是一個係的呢!你這家夥運氣真好,她一向很少參加舞會,偏偏今天就來了,你敢說這不是命運的安排?還愣著幹什麼!快請她跳一曲吧!”

“我不去,還是你去當這顆亮星吧?”齊鋒竭力壓抑著洶湧的激動,貌似平靜地說。

“她可是你的綠裙子。”

“什麼綠裙子?她始終是紅裙子。”齊鋒眼前又閃現了倆人在衛玥家樓下不歡而散的情形。到現在,他也想不明,為什麼衛玥就不相信自己呢?明明是江大任對她不忠,腳踏兩隻船,她偏偏相信江大任。齊鋒心頭的酸澀就更濃重了,他直直地注視著衛玥,未能站起身來。

鄭紅偉還想勸齊鋒過去,他們班一個女生主動過來邀他跳舞,鄭紅偉不好推脫,和那女生走進了舞場中央。齊鋒雖坐著沒動,目光卻被衛玥牢牢地吸引了過去,很快看到一個男生邀請衛玥跳舞,衛玥搖頭拒絕,那男生卻不離開,涎著臉不停地說著什麼,還用手強拉衛玥。齊鋒就無法安之若素了。他牽腸掛肚地站起,朝衛玥坐的地方緊走幾步,卻見衛玥皺著眉衝那男生說了句什麼,那男生瞪了瞪眼無奈地離去了。齊鋒卻不想返身回去了。他想,相逢即是緣,即便得不到她,也沒必要惺惺作態地躲著她。他便快走幾步,來到衛玥身前。衛玥低著頭,顯然還陷在剛才被糾纏的羞惱中,對站在眼前的齊鋒,似乎連抬頭看一眼的興趣也沒有。齊鋒隻好用調侃的語調說:“衛玥同學,能賞個臉,跟我跳一曲嗎?”

“不!”衛玥堅決地拒絕,見齊鋒站著不走,就皺著眉抬起了頭,正要發怒,見是齊鋒,一臉的怒色頓時消散,還流露出掩不住的驚喜。但她沒有立即站起,而是故作平淡地說:“你先說一說現在播的是什麼舞曲。說對了,我就和你跳。”

“慢四。”齊鋒故意說錯。

“我看你也隻會跳慢四,這是中四。”衛玥嗔怪著站起了身。

像學其他技能一樣,上大學後齊鋒憑著他與生俱來的靈氣很快學會了跳舞,且自認為是此道高手。可跟衛玥跳了一會兒,他就覺出他的舞技遠遜衛玥。在這方麵,他是“初中生”的話,衛玥那就要算“大學本科”了。他忍不住酸溜溜地問衛玥:“你的舞跳得不錯呀!跟誰學的?是不是跟那個情種?”

衛玥瞪起了眼,氣哼哼地反問:“你是請我跳舞的,還是氣我的?”

“是您神經過敏吧?這隻是一個極普通的問話。”齊鋒冷笑著回答。

衛玥努力控製了一下情緒,才耐下心說:“我初中的時候,學過舞蹈。”

“那你們經常跳舞吧?”齊鋒帶著濃烈的醋意追問,嫉妒之情溢於言表。

“你怎麼老提他?”衛玥又瞪起了眼,“我跟他已沒有任何關係了。”

齊鋒心頭一陣狂喜,可喜訊來得太突然,他有些不敢相信,便試探著調侃:“沒想到那位情種還是位陳世美。”